半池的血啊!
這樣都不夠,我們還能去哪找來十六周歲女孩的血?
況且吳老師已經還了我人情,我沒法要求他再幫我一次。
程馮馮近日身體狀況夠差了,已經不能再放她的血,想了想,我拉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吳老師坐在外面的沙發上正喝着咖啡,我叫他一聲,他淡淡地朝我看過來。
「成功了嗎?」
「差不多了,但是還差點血,我想,抽我的血。」
他有點吃驚,把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起身去柜子裏找抽血用的工具。
聽到我說的話,程馮馮從衛生間裏探出頭來,一臉感激地看着我。
「四喜,我愛死你了,你放心,抽完血,我給你買好吃的,肯定把你流的血給你補回來。」
我笑笑。
吳老師把抽血用的針取出來,那粗壯的針管嚇得我凜然一抖。
「抽多少?」他問我。
我忽然有點怯意,想問能不能不抽了,可我主動要求抽血,總不能因為那根粗壯的針管而打退堂鼓。
我尷尬一笑,小心翼翼地詢問他最多能抽多少,他說400,我說行。
在沙發上坐下來,吳老師將我的胳膊輕放在沙發扶手上,用酒精棉在我胳膊上擦了一圈,這就準備扎針了。
我閉上眼睛,牙關咬得緊緊的。
長這麼大,這還是我第一次抽血,是不是暈針我不知道,但看見那針管,後背已躥起一層的虛汗。
「放輕鬆,沒事的。」吳老師溫和的聲音響起。
我點了點頭,手臂上還沒有任何感覺,偷摸把眼睛張開一條細縫,正好瞥見那粗壯的大針管深深扎進我的肉里。
一陣刺痛襲來,我只覺渾身一軟,完全癱在沙發上了。
似乎昏睡了一會兒,清醒的時候我是躺在沙發上的,血已經抽完了。
吳老師從衛生間裏走出來,見我坐了起來,去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給我。
「最近兩天多喝水,別做巨烈運動,飲食營養一些。」
我點點頭,問她程馮馮怎麼樣了。
他說:「血給她了,她自己在衛生間呢。」
我起身想去看看她,吳老師上前把我按住。
「你再休息一會兒,抽了那麼多血,別急着動。」
我無奈坐好,捧起他給我的水小口喝着。
大約過去五六分鐘,衛生間的門被程馮馮從裏面拉開,她咋咋呼呼地衝出來,手裏拿着那隻玉鐲表情狂喜。
「四喜,摘下來了,摘下來了。」
她衝到我跟前,把手中的玉鐲遞到我眼前晃了晃。
我苦笑一下,摘下來就好,這事算是結束了。
「記得把鐲子處理掉,別留着她。」我是好意。
程馮馮卻寶貝地把玉鐲往兜里一塞,說道:「不處理,我就留着它,但我不戴它。」
「你別傻了……」
「沒事的,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戴它它就不能把我怎麼着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她家也是花了好幾萬塊錢才把那玉鐲買下的,白白處理掉,換了是誰都心疼。
在工作室休息了一會兒,謝過了吳老師,我們告辭了,總不能一直耽誤他下班。
上了門口的車,程馮馮讓司機先送我回家,我沒拒絕。
一次性抽了那麼多血,對身體影響可不小,看來接下去的幾個月我要大補了。
……
車子在寬闊的公路上平穩行駛。
車內氣氛沉悶,程馮馮從兜里掏出那隻玉鐲仔細觀摩,喃喃地對我說:「這鐲子這麼漂亮,沒想到這麼邪門。」
「嗯。」
我忽然記起自己的眼罩里還有一道鎮鬼符,出於安全考慮,想都沒想就從包里翻出眼罩,把裏面的鎮鬼符取出交給程馮馮。
「這個你拿着,最好戴在身上,以防萬一。」
她稀奇地打量着那道符,沖我豎起了大拇指,嬉皮笑臉地說:「我就說你神吧,你身上居然有這玩意兒。」
我沒應聲,疲憊地靠在後座上。
到家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天都黑了。
姑姑沉着臉在院子裏不安地走動,估摸着是等着急了。
車子沒開進來,就停在了村口,徒步走回來,我竟出了一身的汗。果然一下子抽掉那麼多血,身體變虛了。
姑姑遠遠地看見我立刻快步迎上來,緊張的神情略微舒展了些。
「怎麼這麼晚回來,你的電話也打不通。」
「可能沒電了。」
我倆進了屋,桌上已經張羅好了一桌子豐盛的菜。
每周我回家,姑姑都會大張旗鼓地張羅,全是我愛吃的菜。
我坐到桌前,姑姑看我臉色不好,發現我左手臂上一塊青,追問:「你胳膊怎麼了?」
她湊過來,盯住我的胳膊大驚失色:「怎麼有個針眼?你抽血了?」
「為了救同學……」
她大急:「你這傻孩子,你怎麼能獻血?你的身體本就容易惹陰,你還這麼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體質一弱,你知道會招惹多少髒東西嗎?」
「……」
她的話嚇住了我。
之後,我把玉鐲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想解釋自己這麼做是出於無奈,然而她卻跟我急了眼。
「你身體裏流着的是至陰之血,你這是幫了那隻鬼啊!」
我不明白,她接着說下去:「那隻鬼不是鎮壓在血玉里嗎?你的血直接導致她的魂魄被釋放了,我猜她已經自由了,你這是助紂為虐。」
我慌了神,「那我同學她……」
「她恐怕有危險。」
「什麼?」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血居然幫了那隻鬼。
姑姑沉沉地嘆了口氣,把菜端去廚房熱。
我慌張地摸出兜里的手機給程馮馮拔出去,好半天她才接起來。
「這兩天符不要離身,一刻也不要離身,明白嗎?」我急切地叮囑她,她狐疑地問我:「你怎麼忽然說這個?」
「你不要問那麼多了,把那道符貼身帶着,記住了沒?」
她沒多言,只回了句知道了。
我不放心,程馮馮是何等的大大咧咧,可我怕說出實話來嚇到她,又再次叮囑了她一番,她有點不耐煩了,「我記住了,你怎麼這麼羅嗦,事情不都解決了,你怎麼還提這麼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