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小蘿莉說「咱爹借錢出去從來收不回」是有道理的。鄭二娘就是這樣入門的。
當年老王剛到任舒州,在街市遇到了一個母親帶着哭哭啼啼的丫頭,要賣了丫頭安葬夫君。那個丫頭只有十五歲,就是現在的二丫她娘。
愛心老爸就給了她們錢,讓她們去安葬。娘兩就磕頭謝問「老爺何許人」。性子急的許浪山多嘴說「漕司王安石是也」。
事後她們孤兒寡母的當然無法還錢,就打算把丫頭送來王家做長工抵債。
聖人老爸又不是高利貸,拒絕說「不需要」。然而王雱那個猥瑣的老媽小氣啊,家裏連個傭人也沒有,既然錢都給了,於是做主收了丫頭來做事。
鄭丫頭眉清目秀又勤勞,來了以後端茶倒水研墨、洗衣做飯樣樣行。尤其每次王安石吟得一手好濕的時候,鄭丫頭還能乖巧的唱出來。就此便日久生情,她們的結晶就是現在的王小丫。
這樣一來王雱的美女老媽當然就哭瞎了。這叫搬石頭砸腳啊。
鄭二娘見小少爺神色古怪的發呆,於是很擔心,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衙內。」鄭二娘試着叫了一聲。
王雱便回神笑道:「我還小,小孩子容易走神,二娘不要責怪。」
鄭二娘受寵若驚的樣子道:「哪能責怪哩,衙內還是離開這裏吧,今個你有雞蛋吃了,真能幹。」
王雱看了看,她專門挑選兩個雞蛋出來。依照傳統做法麼,估計少爺我一個,奶奶老人家一個。
然而這麼做就弱爆了。
於是王雱自己動手打了三個雞蛋在碗裏,猶如耍雜技一半,開始打蛋花。
啪啪啪——
無需打蛋器也打的非常好,然後加了一些水、油、以及鹽巴,就開始蒸,某個時候香氣就漂浮起來了……
今個坐下來等的久了些,急着吃飯後去辦公的老王就有些不高興了。
少頃後,見到抬了蒸雞蛋上來,老王好奇之下自己先品嘗了一點點,覺得非常的嫩滑爽口,除了鹽巴放的奢侈了些,其他的沒毛病,這個東西非常的好吃。也非常的便於「再分配」。
大老王德行如此,他就是喜歡如同個大家長似的進行分配。
於是王安石開始分配了,先讓奶奶入手兩勺,又給小屁孩王雱兩勺。鄭二娘和二丫也每人意外獲得了一勺,老王自己和吳瓊老媽也是一勺。
這就是王安石的詭異所在了,他自己也只是一勺的話,當然就沒人敢公然指責他了。
「吃飯吧。」
大老王一下命令後,全體開始稀里嘩啦的,口水直流,頃刻間就是一堆盆碗反撲在桌子上了。
吳瓊老媽覺得蒸雞蛋非常爽口,於是心情大好,拿出手帕來打算給老王擦嘴巴,卻是老王吃飽之後已經起身,一邊用袖口擦嘴一邊出去了。
「沒情趣的老東西,邋遢鬼。」吳瓊在心理這麼尋思着。
奶奶對這頓美食驚為天人,一個勁的誇獎王雱能幹,說是像王安石小時候,居然能下廚房。
吳瓊老媽又鬱悶了,尋思我兒乃宰相之才,並不需要什麼廚技傍身,這顯得不夠檔次。
這麼想着,吳瓊使勁拉着王雱的手觀看,還好,細皮嫩肉的很好看,沒毛病,將來可以取個宰相家的閨女。
順便,吃這頓飯的期間,王雱決定給老爸取綽號為「大老王」。我大雱則叫「小老王」。
如果不這麼嚴格劃分的話,依照大宋的規矩就是「老王和小王」了。而王雱覺得小王不夠猥瑣,並沒有「隔壁」的意思……
驢房之內出現了一個大坑。而王雱手裏拿着一封信,急的哭了起來。
昨日積攢下來的一百五十文錢現在全都沒有了,被神秘人挖走了。
今個王雱進來打算數錢過過癮,挖開後錢沒有了,留着一封信在裏面。
信上有兩個簡單的字:蠢蛋。
偷我的錢還侮辱我,可惡可恨,你千萬不要被我逮到!
王雱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在後世曾經被碰瓷黨訛走了六千多也沒哭鼻子。然而此番似乎受到這具小孩身體的影響,王雱真的哭了起來。
那些錢是兩個小孩子的夢想,是兩個小孩子的辛苦所得。
王小丫沒哭。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掰開毛驢小寶的嘴巴伸手進去尋找,一邊口中念念有詞「小寶你把錢藏哪去了,快點吐出來」。
哇。
毛驢真的被弄吐了。
二丫不怕髒,滿心希望的在小寶的嘔吐物中尋找了一下,也沒發現銅錢。看來真的被偷走了。
最委屈的是毛驢小寶,覺得她們兄妹簡直就是強盜。這不僅僅是嘴邊搶食了,吃到了胃裏居然都被她們弄出來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咱家得罪的人多,已經被盯上了。」王雱喃喃道,「不把這個毛賊捉了吊起來打死,咱們往後就是賣了雞蛋也沒用,仍舊會被偷走。」
小蘿莉也眼淚汪汪的樣子道:「好沒有良心的毛賊,咱們家又不富裕,盯着咱們幹嘛。」
「樹大招風啊,這個時代的遊俠們全都腦子有坑,喜歡自以為是的劫富濟貧。且總喜歡腦補『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將來有天我一定把這些俠之大者通通送進豬籠去學驢叫。」王雱繼續嘀咕着。
「明天咱們還貪污雞蛋去賣嗎?」王小丫咬着指頭問道。
王雱湊着她的小耳朵低聲道:「賣的,我老王家的人不輕易言敗,咱們換個方式,把雞蛋送去給老陳,卻不拿錢,讓老陳計在帳上就可以。」
「大雱真聰明。」王小丫這才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