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經綸號稱一筆判生死,將書法化用於武學之中,攻勢變化多端,詭秘難測,此時掌中兩隻判官筆一左一右翻飛起舞,凶戾如毒蛇猛然竄出,亮出尖銳的毒牙,狠狠朝着敵人撕咬下去。
「嗤嗤」勁氣破風之音,直如毒蛇吐信。
判官筆凌空虛點,氣勁蘊滿,涵蓋了宋明鏡周身上下要穴,眨眼間便有一個殺意凜然的「殺」字落去。
「依仗寶劍之利?」
宋明鏡微微一哂,這種簡單的激將法,他連回復的興趣都欠奉,右手一轉,龍形劍隨之變化,劍勢化斬為挑,驀地將一名皇城司士卒挑飛半空,迎向席經綸的判官筆法。
「殺」字法在那士卒身上綻放,判官筆筆鋒如劍,鋒銳之氣輕易洞穿皮甲,擊至肉身,便見那士卒軀殼上一個接一個血花綻裂。
嗤啦!
那士卒身軀猶未從半空跌落,宋明鏡運劍如飛,身影一閃,龍形劍化作長空飛梭,一線流光般自其背心沒入。
下一刻,劍鋒恍如刺進了一張薄紙,「嗤」的一聲脆響,直接將那士卒直中分割成了齊整的兩半。
劍勢不絕,氣勁如飛瀑流瀉,沸沸揚揚的朝着席經綸襲卷而去。
席經綸面色驟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一聲爆喝,兩隻判官筆回撤,凝聚全身功力擊打出去,截擊龍形劍的攻勢。
當!
龍形劍與判官筆激撞,氣勁互博,席經綸軀體劇震,肺腑翻湧,喉頭一甜,就有一縷血絲逸出。
他身形跌墜於地,還沒有站穩,宋明鏡劍勢揚動,指向高天,旋即由上而下的一斬而落,其勢如懸崖飛瀑一瀉而下,力發千鈞。
席經綸立時陷入進退無地的兇險之境。
「老窮酸!」孟雲山振臂而飛,顧不得雙掌的貫穿傷,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宋明鏡撲殺過去。
席經綸雙臂高舉,兩隻判官筆橫擊向天,勉力抵住了龍形劍的斬擊。
「噗」的一聲,雄渾磅礴的力量洶湧砸來,席經綸雙膝一軟,膝蓋「啪嗒」一聲跪倒下去,堅硬的青石地面立被壓得粉碎。
席經綸悶哼一聲,卻是膝蓋骨和青石碰撞,發出了不堪承受的破裂聲。
於此同時,他雙臂也是一陣無力,好似把骨頭都震碎了,酥麻酸軟齊齊湧來。
好在這時孟雲山也已撲至,雙腿橫掃,整個人似變成了一隻陀螺,旋風般掃向宋明鏡腰身。
宋明鏡輕笑一聲,腰身如弱柳隨風,輕輕扭動了一下,便輕而易舉的避開了孟雲山的掃腿,旋即他卻是腿出如槍,疾電般當胸正中孟雲山胸口。
但聽「咔嚓」脆裂的骨裂音,孟雲山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翻滾着橫飛數丈之遠,跌落於地時已是生死不知,沒了聲息。
幾乎就在他出腿的同時,宋明鏡左手又是探出,五指裹挾着兇猛的力道,「呼啦」的一聲就將席經綸掌中一隻判官筆奪走,隨即旋身一轉,左手揮動判官筆,借着旋身帶起的迅疾力道猛然摜出。
「宋居士手下留情!」衍悔宏聲開口,卻已經晚了。
「啊!」席經綸目眥欲裂,張口欲呼,但渾身乏力,只能眼睜睜瞧着那隻判官筆在他瞳孔中擴大,隨即眼前一黑,貫穿了他的喉嚨。
「可惜了,你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
宋明鏡微微呼氣,將體內略作散亂的氣機壓制下去。
這一番爭鬥廝殺,宋明鏡力斬數十名皇城司士卒,又於呼吸之間將席經綸,孟雲山這兩位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或殺或重創,他也並不是真的輕輕鬆鬆,不耗點滴氣力。
只是現在還不是歇息的時候,宋明鏡體內氣機再次升騰,一聲清嘯。
嘯音之中,龍形劍真的像是化成了一道游龍也似的劍光,驀地拔地飛起,宋明鏡身形與劍光交融,旋光般飛撲向了那員黑甲將領。
黑甲將領早沒了先前的囂悍之氣,孟雲山,席經綸這兩位六扇門中的大人物,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在對方手中竟沒走過三招兩式,他又哪有親自對陣的勇氣,面色駭然,厲吼道:「擋住他!」
然而旋光如同奔流的洪水,侵襲過處,一個個皇城司士卒立足不穩,一片人仰馬翻,撲跌倒地。
宋明鏡又揮動龍形劍,以其削鐵如泥的鋒銳連挑出地面的青石,凌空斬碎,四面八方的擊出,只是短短几個呼吸便殺穿了一條通道,直抵那黑甲將來面前。
蹬蹬蹬……
黑甲將領踉蹌倒退,神情驚恐,嘶聲道:「放肆!你這逆賊,可知本官乃是聖上御筆欽封的皇城司大將,你敢……你敢……。」
嗤!
一縷鋒銳的氣勁自龍形劍上透出,如線如刃,飛快的襲過黑甲將領喉嚨上。
「你的廢話太多了!」宋明鏡緩緩將龍形劍收回鞘中,瞧着黑甲將領,於此同時,後者喉嚨上裂開一道細線,頭顱沖天飛起。
宋明鏡大手一探,一股吸扯的力道涌動,直接將頭顱攝回掌中。
他五指扣着顱頂,徐徐轉身,平靜的望着皇城司以及相國寺一眾人等,渾身更無半點煞氣,然而眾人幾乎都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如同被某種洪荒猛獸盯上了一般,心中恐慌到了極點,腳步抑制不住的退後。
宋明鏡隨手將頭顱拋給了一位皇城司士卒,後者手忙腳亂的接過,卻因驚駭而手腳酸軟,連同自己一併摔倒在地。
「帶着這顆頭,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或者說,你們還想嘗嘗宋某人的劍利否?」
無人答話,現場一片死寂,針落可聞,就連西夏數僧此刻都是低垂着腦袋,唯恐對方瞧他們一個不順眼,順手揮來幾劍。
事實上,近三百名皇城司兵甲,眼下真正傷亡的不足百人,死者更少,絕對還有着一戰之力,可領頭的都被斬了,他們也被宋明鏡的殺伐手段駭得心膽俱寒,一時之間竟都不敢出言,遑論出手了。
宋明鏡朝陳若妮招了招手,陳若妮忙幾步上前,旋即兩人轉身揚長而去。
現場數百人神情或惶恐,或沮喪,或大口喘息,或鬆了口氣,一個個神態各異,眼睜睜的瞧着他們離去。
而在演武場一偏僻角落裏,卻也匍匐着幾個瘦小身影,正是五鼠等人。
「我的天也,這位爺是哪裏冒出來的煞神,這殺性也太大了,我就這麼瞧了幾眼,都覺得快要嚇得尿褲子了!」
「是啊!太可怕了,五弟,我們快點離開吧!」
幾個少年戰戰兢兢,低聲朝着錦毛鼠說着。
錦毛鼠卻是恍若未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宋明鏡遠去的方向,雙眼中帶着前所未有的神采,充滿了渴望的情緒。
隨即,也不理睬另外四個少年的話語,一扭身從牆角的破洞鑽出,急急忙忙的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