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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嘉哥撈起一隻名叫稻文的老鬼, 一巴掌糊上去, 打得稻文狗吃屎。 那老鬼本就被打得半死, 如今再碰上葉閻王,根本不需費力, 無相青黎就將這老鬼穿成了篩子, 鬼影虛浮, 快要魂飛魄散。
葉鏡之頗為詫異,不大明白這老鬼怎麼突然這麼柔弱。他當然不知道, 就在他的身後,裴玉快速地湊到了奚嘉的身邊, 狗腿兮兮地嘿嘿一笑:「嘉哥,你咋回事啊,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也是玄學界人士。師從何派,我怎麼以前沒聽說過你啊?」
房間的角落,葉鏡之結出手印,一指打在了無相青黎上,老鬼忽然發出慘烈的悲鳴。奚嘉看了那邊一眼,確定沒有事後, 拉着裴玉就往外走。
一邊走, 裴玉一邊小聲道:「嘉哥,就你這水平, 絕對能上墨斗前十!你也太淡泊名利了, 我馬上就給『鬼知道』投稿去, 幫你宣揚宣揚, 保證你一舉登頂墨斗榜……咳,登頂倒是不一定,葉閻王的深淺我們年輕一代還沒人知道,不過我覺得你肯定遠超南易。就你剛才拳打老鬼的身手,酷斃了好嗎!我見過南易捉鬼,他是紫微星齋的大弟子,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酸道士,哪兒能和嘉哥您比……」
&人話!」
裴玉趕忙湊上去:「嘿嘿,嘉哥,以後我倆組隊吧。就跟江氏兄妹一樣,咱們組隊捉鬼,我找鬼,你捉鬼,絕對能位列墨斗第二!」
小小的雜物間內,葉鏡之以金色符咒將那老鬼緊緊捆住。金色的符文燙得老鬼痛不欲生,只要被碰到的地方,都發出滋滋的焦味,身形也漸漸化為虛無。
雜物間外,奚嘉卻慢慢沉了臉色。他認真平靜地看着眼前一臉狗腿、求抱大腿的裴神棍,許久後,嘆了一聲氣:「裴玉,我真的只想和每個普通人一樣,過最平靜安穩的日子。」
看着黑髮年輕人鄭重肅穆的神色,裴神棍臉上的嬉笑慢慢褪去。
等到一分鐘後,葉鏡之抬步走出雜物間,看到的是淡定的奚嘉和依舊抖抖索索的裴玉。他看了兩人一眼,無相青黎從他的身後快速飛出,直直地鑽入奚嘉的口袋裏。
無聊了很久的小黑貓突然見到失蹤的小銅球,又高興地和小球玩耍起來。葉鏡之臉色怪異地盯着奚嘉的口袋,片刻後,道:「這個老鬼已經魂飛魄散,那小鬼的事情倒有些麻煩。我不擅長超度輪迴一事……裴道友,或許需要你的幫助。」
三人一起走進了對面的房子。
一入大門,光線陡然暗下來。厚重密實的窗簾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的,房子裏滿是一股腐臭的氣息,奚嘉不由掩住了鼻子,剛進門沒幾步,便見到那對母子癱坐在客廳冰冷的地板上。
年輕的女人披頭散髮,死死地抱緊自己的兒子,嘴裏不斷重複着「小霖」這個名字,應當是她兒子的小名。小男孩就這樣被母親抱死在懷裏,不像母親那樣發瘋癲狂,看到奚嘉三人來了後,他乖巧地側過頭,好奇地看着他們,然後邁開小腿沖三人跑來。
&霖!!!」女人尖叫起來,將兒子抱得更緊了。
奚嘉自然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裴玉身為玄學界人士,看到這一幕也有點懵逼。
葉鏡之清冷的聲音響起:「這個小鬼是被厲鬼害死,被吃去了三魂氣魄中的三魂之首,胎光。胎光主壽命,少了胎光一魂,他無法轉世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但胎光源於母體,他死後不久應當就被母親發現,接着割肉牽靈,用母親的血肉和魂魄,來滋養他,充作他的胎光。」
奚嘉想到:「如果是被那老鬼吃去了魂魄,葉大師,你剛才有把他的魂魄找回來嗎?」
葉鏡之翻手,一抹淺綠色的光芒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雖然找到了,但這胎光已經被蠶食一半,就算還回去,也無濟於事。所以裴道友,你們一派有修行《金匱要略》,能幫這小鬼補全魂魄、超度輪迴嗎?」
裴玉雖然很不靠譜,但是面對這種救人一命的事情,他也相當認真。他接過葉鏡之手中的胎光,從乾坤包中拿出了一本破舊的經書,然後決絕地撕去一頁。
裴玉默念咒語,那古舊的書頁慢慢飄浮在半空中,小男孩的魂也輕輕地飄在了書頁的上空。
&氣主客,逆而從生。太陰濕土,少陰君火;厥陰風木,陽明燥金。胎光現,母血存,以金匱玉函一頁為引,招地府迢迢諸君,魂兮歸來……魂兮歸來!」
裴玉忽然睜眼,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書頁和魂魄上。剎那間,綠光大作,溫潤的綠光從書頁上泛出,一點點地滋補着漂浮在上方的魂魄,接着再涌到小鬼的身上。
小鬼青黑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年輕女人也停止了哭泣,詫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然而就在這一刻,一把墨綠色的小刀卻從廚房倏地飛來,直直地刺向裴玉面前的書頁。
葉鏡之神色一冷,剛欲出手,卻見一道黑影從奚嘉的口袋裏竄出,錚的一聲打在了小刀上,令小刀改向刺入牆中。做完這一切後,無相青黎興奮地飛了回來,在奚嘉的面前抖動了兩下,接着又飛回口袋裏和慫慫玩鬧。
奚嘉:「……」
葉鏡之:「……」
……怎麼感覺哪裏不大對勁?
很快,那抹屬於小男孩的魂魄又回到了他的體內,裴玉面前的書頁也無聲消失。
魂魄歸體的一剎那,男孩的眼中又有了光彩,他抱着自己的母親,撒嬌一樣地蹭着,他的母親則死死地抱住他,痛哭流涕。
葉鏡之冷漠的聲音打破了這母子團聚的場景:「他已經死去,你該放他轉世投胎。」
那女人不再發瘋,她抱着兒子起了身,走到三人面前,然後撲通一聲,突然跪了下來。葉鏡之手指一動,女人便跪在了半空中,膝蓋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撐着,怎麼也跪不下去。
女人自然明白,她擦去眼淚,站起來說道:「我姓廖,這孩子的父親死得早,這些年來,我就和他相依為命。這位大師沒有說錯,我的外公是湘西著名的趕屍匠。趕屍一派傳男不傳女,外公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他不願傳給我母親,但我母親傲氣,自己偷學了一點本事,又在臨死前教給了我。」
奚嘉問道:「你是苗族人?」
女人一愣:「是,我是苗族人,我姓仡瓜,漢姓就是廖。那把小刀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母親沒有法力,她告訴我,如果我想要趕屍,必須得藉助那把小刀。當初外公下葬時,要把所有的趕屍法器全部陪葬,母親只留下了這把小刀,上面有我外公趕屍多年殘存的屍氣和法力。」
奚嘉轉首去看那把釘在牆上的小刀。
裴玉點頭道:「難怪那把刀能夠削骨如泥,你明明沒有法力,也能牽住這小鬼的魂魄。不過這類法器,因為長期接觸屍氣,已經有了邪性,你又沒有趕屍匠的法力,根本無法駕馭它。如果你再繼續用它來牽靈,最多一個月,你也會變成鬼。」
&止如此。」低沉的男聲響起,打斷了裴玉的話,葉鏡之微微俯身,看向那躲在母親身後的小男孩:「就算有法器,割肉牽靈也不會輕易成功。是你自己……想留下來保護你的母親?」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懵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天師。
聽着葉鏡之的話,女人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許久以後,她的孩子拉了拉她的衣角,小聲地說道:「媽媽,好疼……」
女人低下頭,只見乖巧的孩子癟着嘴,認真地說着:「媽媽,不要被爺爺咬,好疼……」
女人再也無法控制地痛哭出聲,她蹲下來抱緊了自己的兒子,抱緊這個為了保護自己而留在陽間的兒子。小男孩什麼都不懂,只是一個勁地對母親說不要去找爺爺,爺爺咬,很疼。
母子緊緊相擁,葉鏡之神色平靜地看着,裴玉不忍地轉開了視線。奚嘉慢慢蹲了下來,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柔聲道:「爺爺已經走了,再也害不了媽媽了,也不會咬媽媽。」
男孩漆黑的大眼睛認真地看着奚嘉,慢慢的,那張青嫩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純善天真的笑容,脆生生的童聲輕輕響起:「謝謝哥哥。」
純潔無邪的孩童笑容生生刺痛了奚嘉的心,年輕女人一邊流淚,一邊不斷地用手擦去淚水,努力地笑着:「小霖,媽媽會好好地活下去,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不要擔心媽媽,媽媽什麼都好,什麼都好……」
白色的光點從小男孩的身上一點點地浮出,他最後輕輕地喊了一聲「媽媽」,接着身體突然倒下。青黑色的屍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這具屍體的表面,女人死死抱着孩子僵硬冰冷的屍體,剛才勉強做出的笑容再也撐不下去,只剩下絕望痛苦的哭泣。
畢竟小男孩已經死了多日,裴玉靠關係幫小孩報上了死亡證明,屍體很快火化。第三天,這年輕的女人便抱着骨灰罈離開了小區,據說是去找一個遠房堂姐了,不想再留在這個讓她失去了愛人和孩子的傷心地。
事情以「老鬼魂飛魄散,小鬼也轉世投胎」作為結局,終於告一段落,然而老鬼家的那對夫妻卻好像開始鬧離婚。那對夫妻原本就對老爺爺非常不好,在爺爺死的那天,警|察還將兩人帶回去盤問,最後確定了爺爺是意外摔下床死的,才將兩人放走。
無論如何,小區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三人從小鬼家離開的時候,正是深夜。奚嘉抬首仰望天空,城市的燈光將天空照亮,找不到一顆星星。
裴玉輕聲感慨道:「這算是什麼事,早知道那個老鬼居然吃了人家小孩的魂魄,害得人家母親割了半條胳膊來牽靈,我絕對親自動手,把那老傢伙打得魂飛魄散!」
奚嘉勾起唇角,問道:「你打得過他?」
裴玉面露尷尬:「我……我雖然打不過他,但我不是還有嘉哥您嘛!」
葉鏡之走出樓房,也抬首看了看被燈光照亮的夜空,接着轉首看向奚嘉:「那顆舍利子需要我每日在上面加符咒,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現在還不能完全屏蔽你的陰氣。最近這一個半月,我會留在蘇城,你不用擔心被厲鬼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