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 第126章 夢想的生活

    「轟隆隆！……」

    巨石直滾而下不做停留，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一幢幢房子碾壓的粉身碎骨，更是把一些來不及逃掉的武裝分子壓成肉醬。

    等到停下之後，拉出一條寬敞筆直並且鋪滿血肉的道路。

    「呸！呸！呸！」

    胡海浪吐出嘴裏的泥石，伸手把葛震拉起來。

    他帶着對方躲藏在山稜處，巨是滾落的時候剛好以這個棱為起跳點，狠狠砸下來之後再次以慣性的作用起跳下砸。

    險之又險，胡海浪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判斷力救葛震。

    所幸判斷的非常精準，倘若有一絲一毫的誤差，兩個人都會變成肉醬。

    葛震在發呆，機械的伸出手抹了一把臉，把上面的泥土擦掉，倆眼發直。

    「沒事吧？」胡海浪關心的問道。

    他用最快的速度檢查對方的身體，確定胳膊腿全都是好好的，然後把手伸到葛震眼前晃了晃。

    可葛震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把胡海浪給嚇壞了。

    要知道，人被嚇傻或被嚇死可不是個例。

    這叫應激反應，受到驚嚇的時候，人的機體會做出相應的應對舉動，可當自動釋放的化學物質或大腦神經信號，讓個體機能無法承受，就可能發生過度反應，也就是嚇傻或者嚇死。

    除此之外，還牽扯到腎的機能與心臟的機能等等，總而言之，看到葛震呆呆的樣子，真把胡海浪嚇到了。

    「啊！——」

    突然，葛震張大嘴發出叫聲，連綿不斷，甚至都要蓋過爆炸的聲音，直到肺部的一口氣全部出來，這才狠狠玩命的吸氣，填補壓空的肺。

    「怎麼樣？沒問題吧？」胡海浪大聲問道。

    「轟！轟！……」

    爆炸還在持續進行，大半個駐地變成火海。

    「聽，這是爆炸聲——」葛震豎起一根手指，在鼻子上抹了一下：「聞一下，這是硝煙跟鮮血混合的味。」

    「走呀！」胡海浪拉他。

    爆炸在持續，毒氣彈也已經引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爽呀！！！——」葛震猛地發出嚎叫聲：「太刺激了，太爽了，再來一次好不好？老胡，我跟你說，我找到人生目標了，我要一輩子處於生死時速當中。這種感覺，這種氛圍，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生活呀！」

    胡海浪拉着他快速向山上跑，可這個傢伙嘴巴不停，一直處於亢奮之中。

    「老胡，你知道嗎，我這兩年兵算是白當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是戰場，就是鮮血跟硝煙，就是下一秒決定生死的極度快感。什麼保家衛國？統統給我一邊去，我當兵的目的就是合法合理享受我想要的生活……」

    瘋了，真的瘋了，胡海浪覺得自己這個大表弟的腦子被嚇壞了。

    喜歡戰場？喜歡死亡與鮮血？沒人喜歡，他們之所以征戰不休，只是因為得做歲月靜好下負重前行的人。

    他們之所以戰鬥不止，只是因為要為祖國盡忠職守。

    沒有誰喜歡戰場，如果可以，所有人都想永遠別踏足這片領域。

    「閉嘴！」胡海浪大聲說道：「你患上了嚴重的戰爭後遺症，跟你殺太多人有關。」

    這是他的推測，葛震殺人太多，上次在南蘇丹還沒有爆發出來，這次又殺了那麼多，終於爆發。

    「患個屁，我就是找到了人生中的目標而已。」葛震反駁道：「有的人喜歡美女，有的人喜歡做娘炮，還有的人喜歡入糞坑，我喜歡戰場怎麼了？我很正常，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對，他的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來當兵，是為了錢，雖然他葛震的的確確要錢不要命，可那都是被逼的，逼到最後養成了習慣。

    這要說他想要什麼生活……勾引良家婦女下水？勸說風塵女子從良？

    那不是生活，那是愛好。

    在巨石壓頂的那一瞬，他清晰的感受到靈魂最深處釋放出來的東西，隨即整個人徹底通透開竅。

    生死一瞬，戰場凶搏，踩着屍體嗅着鮮血，摟着死神跳恰恰，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不是單純一個刺激就能形容的，那是一種渴求，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湧出的極度渴求。

    「給我聽着——」胡海浪停下來，死死盯着葛震大聲說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紊亂的暴虐給我壓制下來，否則你整個人就會完蛋。戰爭後遺症會把你摧毀，你的人格就此殘缺。」

    戰爭後遺症絕對是最可怕的精神疾患，它的確能徹底摧垮一個人。

    許多打過仗回來的老兵都患上這種精神疾患，在沒有得到良好治療的情況下，人格呈現分裂，表現出來的要麼是極度暴力，要麼是自卑絕望。

    他們永遠睡不好一個覺，永遠覺得自己活在虛擬的世界，然後瘋狂的自我折磨，最終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我沒有患病！」葛震叫道。

    「把他們全部幹掉。」胡海浪指着跑出來的武裝分子。

    此時，他們已經爬上山，並且順着山坡跑下來，遠離武裝分子的駐地。

    不僅他們跑下來，武裝分子們也都跑下來，距離他們最近的大概有幾十個。

    因為逃命，他們非常狼狽，甚至好多人連槍都扔了。

    「好！」

    葛震提着步槍跑過去。

    看到他一臉殺氣，胡海浪重重揉了揉太陽穴，眼睛裏露出濃濃的擔憂與無奈。

    毫無疑問，他的大表弟真的患上戰場心理疾患，這種疾患最大的特點就是暴力與嗜殺。

    「喂，你們還不跑？司令官已經死了，政府軍馬上打過啦，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快跑吧，往境外跑，要是讓政府軍抓到，你們全都得被槍斃。」

    葛震右手提着槍，左手向那些武裝分子揮動，嘴裏發出和平的吆喝聲。

    聽到這番話，武裝分子們滿臉恐懼，下意識的朝天上看去，而後轉身就跑。

    他們的司令官死了，駐地也被炸了，整個組織散了，政府軍馬上要來實施剿滅，必須得趕緊跑。

    看到武裝分子們跑掉，葛震樂呵呵的扛着槍返回。

    「老胡，想找到小丑其實並不難，這些武裝分子會把我們帶上路。」葛震掏出皺巴巴的香煙叼在嘴上笑道：「你真以為我患上戰爭後遺症了？沒有，我只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別擔心，我跟你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胡海浪面色複雜，因為這不是戰爭後遺症的表現，似乎他這個大表弟就是喜歡廝殺戰場，裹血衣，殺如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