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叔,你這是怎麼了?誰幹的?」
代月離一看果然如此,到了這裏,那種沒來由的心慌也消失了,但看見那張臉,自己的『御用保鏢』絕對受傷不輕。
虛影臉譜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望向代月離的身後,在陸寒的臉上注視好久,隨即潰散消失,同時結界向兩旁撕開一個口子。
「他,真的可信嗎?」
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代月離回眸看了陸寒一眼,緊張和驚慌的感覺消失不少,重重地點頭並『嗯』了一聲,徑直越過結界,陸寒隨即跟上。
內部是兩間屋串聯的,外間屬於小客廳,被主人佈置的還算溫馨,但對修士來說根本沒用。
裏屋只有一張大床,所見的一幕讓陸寒卻有些驚心,只見一位灰衣人,氣息有些萎靡,臉色非常蒼白。
身上的衣袍已經殘破而且血跡斑斑,滿頭烏髮散亂,高鼻樑上一對丹鳳眼,下巴有點寬並沾滿了血絲,眸光已經微微失神。
「內傷?還中毒了?」
陸寒瞥見灰衣人的右手,血管雜亂突出,而且有淡淡的黑色,而且他的法力也就三成左右,這還是不知吞服多少靈丹的結果。可見那場激鬥何等劇烈,對方絕非是普通修士,甚至不止一個人,但其中原因更耐人尋味,此人為何遠離了天苑城?
「哼!這些毒素好怪異,都被我逼迫到這裏,本以為能徹底清除,結果卻突然反彈,施力越大抗力越大,差點就爆掉。而且一旦刺破個口子,毒液非但不射出,反而迅速凝結成塊,老夫好歹也活了二百多年,真的沒見過這般刁鑽的,哼!」
能讓修士也發愁的劇毒,當然非同小可,用毒手段到了極致,可以瞬間分解一切,將對方徹底憑空消失掉。
「似乎腐蝕肉身的毒性不大,照此情形推斷,那就是擅長吞噬靈力,而且寄居性最強。如果爆掉手臂,以你結丹後期的境界,雖然可以快速重新生成,但是元氣上的恢復至少要一兩年,這就耐人尋味了。」
陸寒仔細查看了灰衣人的右手,摸了摸下巴徐徐說道,灰衣人的雙眸頓時閃動了幾下,大大出乎他預料。
「老夫似乎知道,月離這丫頭被你迷住的原因了,區區築基竟然有些見識,我叫雲嵐,以後就用道友互稱……咳咳咳……!」
話未說完又開始噓噓帶喘的咳嗽,而右手上的毒素,也跟着迅速鼓動,大有趁機反撲之勢。代月離花容失色,急忙把目光看向陸寒,其中充滿了求助意味,在她看來這傢伙肯定有辦法。
「既如此,陸某也就佔個小便宜,雲道友是如何貿然出城的?能將你害成這樣,對方絕非是一個同階,即便兩人也未必造成如此嚴重後果,莫非有熟人偷襲?」
級別越高,越難以瞬間造成傷害,哪一個老怪物都成精多年,不管自己的攻擊手段如何,在防禦上可算傾盡全力。誰都有一兩種極端情況下,保護性命的可靠手段,除非雙方屬性正好克制而且實力懸殊,否則就要打鬥很長時間,靠比拼法力和腰包家底取勝。
「嘿嘿!斗丹大賽的台上,肯定空了一個位置,幾個老頭子也不會預料到,區區結丹中期的境界,瞬間就變成後期大修士了。」
「莽雋?」
代月離驚呼出口,陸寒也暗暗驚訝,立刻記起面前這位美女昨天的話,來到天苑城的這些代表,都是宗門內不被重視的傢伙,遇到好事靠邊站,苦力活卻干不完,這麼快就出現因果了。
「老夫其實也防範着莽雋,但依然看走眼了,其實力瞬間暴漲不說,更重要的是他會用毒,雖然可能來自對方臨時授予的。」
雲嵐咬了咬牙,除卻不可思議之外,還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被自己人臨場倒戈,任誰也沒有胸懷忍受。
「太可恨了,昨天我還和你說,莽雋這人平時還算不錯,原來是深藏不漏的人面獸心啊,氣死我了!」
臉頰因為生氣別的通紅,代月離抓狂的在屋裏亂轉,拳頭緊緊握着,呼吸越來越急促。
「面對茫茫道途,永生才是唯一追求的,此人得到的好處肯定超乎尋常,你們玄華宗絕對給不了,用公平審視的眼光看,他並沒有錯。」
「你你……你還幫他說話,混蛋啊!」
「對!陸道友的確不凡,就連我也恨不起來,只怪自己的手段依然不行,只是憤怒他利用往日交情來偷襲我。」
雲嵐向代月離擺了擺手,雖然和陸寒只是交談了幾句,內心對他的評價卻猛然劇增,宗門裏那些個小傢伙,絕對說不出這番成熟冷靜的話。
「你快想想辦法吧,除卻兩位老祖,就屬雲叔最親了,就等於在他的護佑之下長大的。」
代月離近乎哭唧唧的盯着陸寒,再次向他投出期許的目光,雲嵐為之一驚,這丫頭和他才相識幾天,竟然親近依賴到這種程度了。
「嘶——!不是雲某小瞧你,畢竟還只是築基後期,我這跨入金丹多年的老傢伙都束手無策,除非返回師門,請那幾位前輩看看,可惜他們也不會讓我如願的。」
「嘿嘿嘿!能理解,畢竟陸某的境界擺在這兒,被鄙視已經成為常態,但是你這隻手還真的不能要了,趁機破而後立,或許更加強大。」
「啥——?」
「什麼?」
兩人都有些吃驚,代月離有些惱怒,但是雲嵐的目光閃動了幾次,卻露出希望和火熱的神色。
「這種毒應該怕乾燥怕火焰,用金屬性和火屬性能滅殺,將靈氣隔絕就不能活了。但是你那隻手,新生之時動用秘法煉製鍛造一番,不但一切如常,還能發揮出相當於法器的威能。」
「趁機煉體?」
代月離也瞬間明白了什麼,兩眼逐漸放光,卻被陸寒伸手扒拉到一旁,坐在雲嵐對面,開始仔細打量那些毒素的活動細節。
「有關煉體的秘術,整個界面恐怕也很難找到,道友竟然掌握一種,不如來我們玄華宗吧,幾位前輩定然會刮目相看!」
雲嵐說這話的時候,精神上的緊張已經碾壓身上的痛楚,生怕陸寒不假思索的拒絕,以他即將渡劫的修為,一旦跨入金丹境,前途不可限量,必然是宗門的又一個支柱。
「不會的,這傢伙的心有多大,雲叔你根本想不到,曾經聲稱滅六合一吞噬界面,才不會看上咱們那點小產業,咯咯咯……!」
噗——!
陸寒差點沒噴出口水,代月離直接替他拒了,而且還把自己的小目標給念叨出來,完全語不驚人死不休,就想借着長輩打他的臉。
「嘿嘿!有點志向好啊,年輕人的心越大,動力就會更澎湃,走的路就會越遠!」
雲嵐微微一窒,左手深處大拇指,破有深意的讚嘆誇獎,餘光卻瞥向代月離,看到她蹙眉無語的神色,立刻和陸寒二人嘿嘿嬉笑。
「哼!雲叔你可是有傷在身,還聯合外人欺負我,小心沒人照顧,哼!」
「快去買這幾種靈藥,列出的條件一點都不能差,另外把華凌那小子叫來。」
陸寒快速寫出個藥方,催促代月離嚴格招辦,美女立刻點頭,而且速度堪稱飛快,雲嵐的臉上再次露出詫異,但並未說什麼。
「此刻就你我二人,該聊聊襲擊你的另外兩人了,敢對我的人出手,必須死無全屍!」
一股莫名的霸氣和殺意,將陸寒包裹在其內,室內溫度頓時陰冷許多,那雙眼睛寒光閃爍,完全不是築基修士能有的。雲嵐微微一凜,似乎見到了不死不休的氣勢,體內的殺意也跟着開始涌動,但是立刻痛哼一聲,右手上的毒素再次趁機蠢蠢欲動。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交換會了,否則豈能撬動我的法身,莽雋所言極具誘惑性,說上千年份的靈材都會出現,像我們這等級別,進步之慢如蝸牛拉車,你體會不到的。」
陸寒聞言不斷點頭,若是有熟人向他如此說,十之八九也會去的,也只怪敵人預謀已久,這位太倒霉了。原來當雲嵐跟着莽雋,到達東門外三百里處的凹地時,見已經有兩人等在那裏,心中的可信度猛增,也開始找個地方閉目養神。
隨後更是陸續來了四個人,共計七位中期後修士,也和諧的互通有無一番,只是收穫者寡,動輒七八百年上千載的要求下,很多東西都未能出手。
在一干人相繼離開的過程中,有個身穿星光黑袍的白臉書生,和他密語還有好東西,雲嵐頓時以為就是莽雋提到的千年靈藥。然而非但這人磨磨蹭蹭,遠處又有一道遁光靠近,他這才感覺到些許不妙,卻不知自己早就深陷三角形的包圍中。
在最初,莽雋還假意和他共同抗敵,白臉書生可是個後期圓滿境的修士,而來的那人也幾乎爆發出中期巔峰的實力,兩人逐漸陷入被動。就在此刻,叛變的莽雋忽然掉頭,對他發動瞬間發動強悍一擊,形勢險峻恐怖如斯。
連**血猛增法器威能,兩件上品防禦法器依然被打爆,一件進攻法器受損嚴重,身上的保命手段基本耗光,曾經用過的中下品法器盡數扔出去,才殺出一條血路狂逃。
「灰發藍衣?是不是臉色帶着陰鷙,看誰都很不順眼的態度?」
「你咋知道?難道也曾被他加害過?」
驟然聽到陸寒,把那個敵對金丹中期修士描述的更詳細,雲嵐再次驚訝了,但陸寒一番解釋之後,才知道那人參加了兩次交換聚會,並且鄙夷辱罵中傷了陸寒和代月離。
大約才兩刻鐘,出乎二人的預料,靈藥已經盡數買回,而且華凌也緊跟其後,代月離的做事效率讓陸寒都很意外。只見代月離狡黠的一笑,而華凌氣喘吁吁,原來是它先去找到華凌,兩人分頭行動,並且代月離只承擔了三分之一的任務。
而見到華凌時,雲嵐的目光再次一亮,一股犀利孤冷的氣息,還有些許迷惑驚訝的神情里,他能感覺到壯志凌雲的霸氣,而且不必陸寒遜色多少。
「全是貴重少見的靈藥啊,這得要多少靈石?」
看到各種苦澀靈材足有五六種,而且真的都是強身壯骨之類的,還有兩根短獸骨和一斷鋒利牙齒,雲嵐皺了皺眉,並把目光瞥向代月離。目測沒有六十七塊絕難到手,立刻感覺負擔和壓力倍增,代月離卻假裝沒看見,還扭頭轉向一側,華凌的目光也微微閃爍。
「療傷最重要,區區靈石而已,以後再補上即可。」
將華凌趁機介紹給雲嵐,陸寒就去了外間,揮手布上結界開始煉製秘藥,區區這幾種自然不夠,他又從儲物鐲里拿出兩種,在屋內三人的寒暄閒聊之中,頓時嗆人的藥味將他包圍。
所謂煉體秘術,在大的界面有好多種,這裏竟然還成了稀有物,讓他很無語。此可煉製的藥液,是一種名為『崩筋決』神通里配合使用的,當雲嵐舊肢斷去新手再生時恰好適合,當神通初成時,整個手掌堅硬程度堪比精鋼,揮拳排掌就能發揮出以往無數倍的恐怖威能。
當代月離偷偷伸出個『八』的手勢,雲嵐目瞪口呆,這一次就耗費了如此驚人的靈石,讓他連連咋舌不已。但是平均開來,一種靈材十幾塊靈石,這價格又低了不少,如此實惠的價格弄到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雲叔,你看這位華凌道友若投奔咱們玄華宗,幾位老祖能收留嗎?」
「啊——?收留?哈哈哈哈!」
聽代月離說完,雲嵐微微一驚,立刻忍不住低聲輕笑,若非牽動肺腑內傷,非要痛快大笑一場。
華凌有些緊張,不知這位前輩啥意思,難道自己不夠資格?若非陸寒讓他去歷練,區區玄華宗算什麼,即便做個散修,以他的資質照樣無量前景。
「到底行不行啊?」
代月離擔憂焦急的撅起了嘴,嗔怒的瞪了雲嵐一眼,直接給句痛快話即可,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