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皇甫貞帶着金虎堂一伙人招搖過市,闖了紅燈還蠻不講理,毆打執法交警,砸壞增援警員的摩托。筆神閣 bishenge.com有的拿鋼鞭,有的綽鐵棍,有的握馬刀,清一色黑社會痞子相。
一時間,警成了匪,匪執了法,黑白顛倒。就見皇甫貞頤指氣使,邊說邊蹦,夢城的地心,對她嚴重缺乏吸引。「要你們頭過來,我有話說,不然,別怪我把這個城市炸了。」無知者無畏啊。大話一出,着實可笑。
「那個扎馬尾辮的女孩是誰啊?想炸咱們首都,那麼牛叉。」
「別胡亂說話,這裏都處都是九重天的人,要是被聽見,小心挨抽。」有人輕聲說道。那個問話的人一聽,嚇得一咂舌,然後慌忙離開了。
「到底什麼來頭,,這要娶回家,擺到供桌上也容易掉啊。」又有人饒有興趣。
「金虎堂堂主皇甫璽的妹妹,皇甫貞,你敢打餿主意,你也屬牛的?」
「這些人,尚國老巢橫行霸道也還罷了,到未國來,還這般為所欲為,王法跑狗肚子去了嗎?」
「人家連旅行包里都裝着牛叉,到哪吹哪,那才真的牛。我就是金牌業務員,年度銷售狀元,把碗說成盤子,麵條吃出餃子味,也只能給她提鞋,嘿嘿。」
還有不怕死的,小聲打諢。
這些話也不知是誰聽到了,曲里拐彎,最後傳到皇甫貞耳里。
「剛才誰在閒話,竟然還有不認識我皇甫貞的,是哪個狗雜碎眼珠被褲襠遮住了?主動過來,別讓姑奶奶揪你,還有那個說我牛叉的,誇我還是損我呢?一起站出來。」
說她牛叉的那個跑江湖的非常機警,早早開溜了。那個問話的像是說話有癮,還在深究不止,最終成了替罪羊。
還有一幫湊熱鬧的市民遭到毆打。那個躲到步小衣車裏的記者,就是因為心氣不過,偷拍,後被發現,頭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棍,還遭虎倀窮追猛打。
「你不認識我?」皇甫貞傲慢地走向那個喜歡刨根問底的看官,逼視。
「不是,本來不認識,見你牛叉,我這回知道來路了。也不對,我沒先說牛叉,是別人說的,還說你把牛叉裝在旅行包里,到哪吹哪。那人精怪精怪的,說完早跑了。」
說話者確有些憨,似乎垃圾食品吃多了,神經中毒,舌頭也不轉彎。一語既出,惹得人群哄堂大笑。
皇甫貞好不難堪。
「哪些雜種在笑?」皇甫貞從近旁虎倀手裏奪過一把斧頭,雲切比劃,杏眼圓瞪,怒視路人,又環伺自家堂眾。「再笑一聲,我剁了你!」說完,她忽然做出奇怪的舉動,飛奔兩步,揮斧砍向自己的「寶驢」,接連數下。
那玻璃雖然防彈,「嘣嘣」連綿,卻也炸出顆粒狀窗花。
「那塊玻璃你賠。」皇甫貞撤回身來,對那個笨嘴拙舌的傢伙慢吞吞地說道。
那人已是嚇得渾身篩糠,捂着耳朵,蜷縮身形,不敢正視。
「手放下,聽我說話!……乖,我不打你,別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讓人瞧不起。」
正說間,皇甫貞忽又快跑兩步,以斧背夯向發動機蓋。
「發動機要是壞了,你也賠。」又說。
好好一輛豪車,經她這一折騰,很快變得面目全非。
這時,那人實在扛不住了,撲通跪地,乞求道:「別砸了,小祖宗,我賠不起喲。」
「就知道你賠不起。你們這些窮鬼,吃不上飯,還怪我嘍?沒錢給我,找你們市長要。喏,給我鑽過去。」說着,皇甫貞提起珍珠白奔褲,兩腿岔開。
「鑽,快鑽,你只要鑽過去,我就不砸車,也不讓你賠。」外形清秀的姑娘,撒起潑來,渾然無解,雙腿曲張,又讓人好不噁心?那人誠惶誠恐,從她胯下慢慢爬過。
皇甫貞生有駕馭之感,顧自拍手叫好。這些場面,眾人敢怒不敢言。唯獨那個記者偷拍了下來,不幸很快就被九重天的人發覺,這也難怪虎倀一路追打。
那幾個操持兇器的虎倀見記者躲進前邊車裏,將車包圍住了。
車流停滯,這車子卡在中間無法生出翅膀,步小衣陡然緊張起來。那記者則將頭埋於坐墊,大氣都不敢出,想必嚇壞。
「都別怕,不過一幫土流氓而已。」邊說,葉枕邊伸向腰際去摸手槍。
領頭虎倀打量步小衣的豪車,手握鋼鞭,有些遲疑。而葉枕就想看他們能鬧哪一出,既不下車,也不搭理。
見車裏沒人動靜,那虎倀以為軟弱,舉起鋼鞭躍躍欲試。
「再不出來,我砸啦!」
「怎麼地?老兄,光天化日,打劫啊?」葉枕下車,睨目而視。
「快叫那個癟三出來,把像機摔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我要是不呢?」
「讓你不!」這時就聽「呼」地一聲,一根鐵棍真奔葉枕後腦。
葉枕也不轉臉,手臂勾肩,五指往後一伸,抓住鐵棍。
葉枕有心將那虎倀挑起,或是反戈一擊,要其性命,摔死其它車頂亦可,轉念又不想在主人面前表演血腥。正在較勁,那邊,一把馬刀忽然凌風側落,削向記者那廂車窗玻璃。「去死吧!」
葉枕一驚,暗罵那傢伙真虎。正要拔槍,忽然,自地下冒出一道白光,像一根隱形拉索,隔在馬刀與車子中間。那刀刃觸碰白光,擊起電花,電花盛放,芯蕊出現一個骷髏,七竅帶血,背展鳳翅,沖馬刀主人齜牙獰笑。
「有鬼!」那惡棍大駭,棄去砍刀,扭頭便跑。
夕陽未老,紅霞若飛,大白天見鬼,這不是天大笑話?何況車水馬龍,人氣興旺。眾虎倀不知他中了什麼邪魔,見其狼狽相,正想發笑,忽而逐個臉色驚變。感覺脖子冰涼,被串聯的手骨掐放,又有骷髏貼到臉上,溫柔,淫邪。
「我是鬼鳳,你們幫主在哪?快把他的頭給我提來。」聲音緩慢,低沉,驚悚,銳利,但只可側耳聽聞。
聽此聲音,彪形漢子也會變成弱童。「我的媽呀!」竟有人發出哭腔,尿了褲襠,捨命奔逃。
那些電光,葉枕並沒看見。他本要擊其手腕,猛見那人馬刀墜地,又見眾人落荒而逃,覺得十分納悶。
步小衣也不知道那些虎倀中間發生了什麼,只說社會暴力不斷,無意情節曲拐轉折。不過,江湖傳聞皇甫貞一枝豆蔻,身無寸勁卻可驕縱無敵,年方妙齡手握八千弁勇,呼風喚雨,何等威儀?
步小衣還沒有見識那等場面,因而早想領教一回。
金虎堂的人剛一逃走,步小衣扭頭說道:「那幫人中了邪魔,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可能搬救兵去了。我們能力有限,保護不了你,再說,這車不知道堵到什麼時候,你快逃吧,先找家醫院把傷口包上。」見他頭上血還在流,忙又遞去一包抽紙,要他捂住止血。
那記者也害怕他們捲土重來,且不管是不是魔鬼轉正,對步小衣謝意深重,又說自己是實習記者,然後慌忙下車,往城市深處逃命去了。
望着那人慌逃背影,步小衣覺其可憐。車裏殘留的鮮血的腥味,很快刺激起她的血性,讓她攪動冷漠。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會會那個皇甫貞。」
步小衣心神驛動,想要下車。
「可別,我的大小姐。九重天慣於交惡,刀槍不長眼睛,你就給我省點心吧。也不想想,剛才那一刀真要砍向你,會是什麼結果?皇甫貞那個丫頭片子,完全仰仗她哥哥的勢力,狐假虎威,咱們不用管她,真要想見,等你爸剿滅九重天之時,你到牢裏探她吧。」
九重天如此猖獗,已成人為之災,然而其勢力龐大,觸覺幾乎伸至社會每一根毛孔,,談何容易。步小衣早知父親私下流露的不安與無奈,經葉枕點破,不便多講。
地上遺失的馬刀,很快引步小衣陷入沉思。她不知那個惡棍因何舉着舉着就掉了,而後滿臉恐怖。漸漸地,她想起另一幕。
方才,在棲月湖畔棧橋上,她明明看見她的手機掉往湖裏的,不知怎麼了,後來竟然到了葉枕手裏。
「你在想什麼呢?」
見步小衣痴痴發呆,葉枕問。
步小衣也不隱瞞,說道:「我想問自己,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剛才在棲月湖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你的影子在湖面上飛。」
葉枕一怔,接着,裂嘴而笑,「哈哈,我要真有那能耐,不用你吩咐,早就把龍一笑給你找回來了。」
一句話說到了步小衣心坎上,步小衣不再做聲。可她明明記得,她拿出手機撥打龍一笑電話,依然無法打通,那時她的心像是死了,再也不想說話,仿佛與整個世界脫離了溝通,一不留神,手機從她的手心滑落下去,直墜橋下。
眼看就要落入水裏,這時,突然一個身影從湖面一掠而過,蜻蜓點水般,而後倏然消失蹤跡,速度之快,完全超然物外。
只是當時步小衣的腦子都用在龍一笑身上,斷了電似的,一片空白。
在她反應過來,湖面歸於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然後就聽到一聲乾咳,轉過臉來,葉枕站在她身後,手裏拿着她的手機。
步小衣一愣,用力搖了搖頭,「這是怎麼啦?不會是夢境吧?我的手機不是掉進河裏了嗎,怎麼會在你手上?」說着,又指向葉枕先前站的位置,「你剛剛還在那裏,怎麼一下子就到我身邊了?」
印象中,葉枕明明離她十步開外。
「我一直都在這裏,剛剛你還叫我幫你撥打龍一笑電話,你看你,這麼快就忘了。」
——這就是記憶中的另一幕。比這馬刀無故落地還要蹊蹺。
等到交通秩序恢復正常,前邊的車子動了,這個謎團還在步小衣腦子裏滾來滾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