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方武,衛陽眼見方武臉上止不住的失落之情。
實際上,衛陽並不反感方武,反而對他還產生了幾分同情。蘇元一心為國,心無雜念,自然是值得衛陽尊敬的,而方武只不過是一個可憐人而已。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氣氛顯得有些低沉,三個人只是自顧着飲酒。
過了很久,蘇元緩緩抬起頭,說道,「右校王,念在你我同僚一場,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右校王應承。」
方武疑惑的望着蘇元,衛陽也不驚有些好奇,以蘇元這樣的性格,怎麼會求人呢?
「蘇君請講,只要陵能做到的,定當全力以赴。」
蘇元看了一眼衛陽,然後對方武說道,「也並非何為難之事,老夫在這苦寒之地,早就不敢多做他想。幸得上天待我不薄,一年前將衛陽帶到老夫身旁,也為老夫添得一絲希望。」
衛陽聽到這裏,心中升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情,自己也是孤身一人,如果不是遇到蘇元,自己恐怕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老夫年事已高,死不足惜。然衛陽年紀尚輕,不應終老於此。請右校王帶衛陽離去,若有機會,便放他回楚吧。」
衛陽聽到這裏,臉色一變,急切地說道,「蘇老伯,我……」
蘇元擺了擺手,打斷了衛陽,說道,「衛陽,老夫此舉也並非全是為了你,若是能離開赤燕,望你念在我們相交一場,去尋老夫的子女。他們若還活着,便是告訴他們,其父殉國,死得其所。」
衛陽這個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咽着說不出一個字,只好跪倒在地。
蘇元見狀,對方武說道,「不知右校王可否答應?」
方武嘆了口氣,說道,「此事並非難事,我自當辦到。只是今日你拒絕於我,恐怕……」
方武話未說完,就被蘇元打斷了,「無妨,老夫來此十餘年,豈會如此輕易倒下?右校王不必為我擔心。」
衛陽心知只有離開這裏才能想辦法救蘇元出去,因此也並未拒絕,只是心中對蘇元多少有些不舍。
這時,方武起身向蘇元施了一禮,說道,「蘇君,許久不曾有這數日之歡。今日我便要向可汗復命,請蘇君保重。」
說完,方武便帶着衛陽離開了房屋。二人正準備離去時,衛陽卻被蘇元叫了下來。
衛陽不解的望着蘇元,蘇元小聲對衛陽說道,「衛陽,你曾與我說過你的身世,不過此事實在匪夷所思,以老夫之能卻是無力助你。不過,多年前,老夫出使烏孫時,途徑陽州,遇見一奇人,或可幫你也不一定。」
衛陽聞言,喜上眉梢,說道,「蘇老伯說的是真的?」
蘇元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老夫亦不知其真名,只知他自號清虛道人,乃是太虛閣閣主。其人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若你能尋到他,或可解你之惑。」
衛陽聽到這裏,心中激動,問,「哪裏可以找到他?」
蘇元說道,「我對太虛閣知之甚少,只知在陽州的卑羽山中,你倒是可以前去一試。」
衛陽離開了蘇元的住處,蘇元那裏雖然條件簡陋,但是對於衛陽來說,畢竟在那裏住了一年多,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衛陽一路上悶悶不樂,心中有些落寞,方武見到這樣的情形,安慰道,「衛陽,蘇君到赤燕十幾載,何種風雨不曾見過?你也不必如此憂心。」
衛陽聞言,勉力的笑了笑,說道,「王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講。」
「這次赤燕可汗派你來勸降蘇老伯,如果勸降失敗了,會怎麼樣?」
「這……」方武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擔心如果告訴他,這個年輕人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與衛陽相處這幾天,他開始有些欣賞衛陽了,不忍心將衛陽推入險境。
衛陽見到方武遲疑,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次王爺勸降失敗了,赤燕可汗不會再這麼寬厚了吧?是不是會對蘇老伯做些什麼?」
方武嘆了口氣,說道,「衛陽,可汗對於蘇君勢在必得,可如今已過去十幾載,人的耐心皆是有限的。」
衛陽聽到方武這樣說,心中更加擔心起來,問道,「那你們會怎樣對付蘇老伯?」
方武拍了拍衛陽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吧,他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會吃些苦頭罷了。」
雖然聽到方武這樣說,但衛陽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擔心。史書上記載,蘇元會安然無恙地回到楚國,但是既然自己來到了這裏,會不會出現一些特別的狀況呢?
去方武營帳的路上,衛陽感覺走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他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蘇元會怎麼樣,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武身為赤燕的右校王,他的營帳自然也是氣勢恢宏,絲毫不比孟興的差,而方武則是安排衛陽住了下來。
新的住處自然比蘇元那裏強了不少,但衛陽絲毫高興不起來。
到達房間之後,衛陽讓人準備了熱水,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沒有好好地洗個澡,感覺身上粘稠不已,十分的不舒服。
好在方武吩咐下人好好照顧他,那些下人對於這個簡單的要求自然也不會違背。
沒過多久,就有兩個人抬着一個很大的木桶進了衛陽的營帳,同時也有下人準備了熱水倒了進去。
這時,兩名丫鬟走到衛陽面前,說是要給衛陽寬衣,衛陽嚇了一跳,忙叫他們出去。
兩名丫鬟一臉疑惑,但是見到衛陽表情堅定,只好退了出去。
見到營帳內人都走了,衛陽這才脫掉身上的衣物,跳進了木桶內。
但這時,令衛陽煩惱的事情又出現了,這個時代是沒有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只是見到旁邊放着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衛陽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用來幹嘛的,但又不好意思叫人進來,怕進來的又是那兩個丫鬟,就把那些奇怪的東西胡亂的抹在了自己身上和頭髮上。
「泡了個澡,可真是舒服啊。」衛陽伸了個懶腰,感嘆道。
正當衛陽起身時,兩名丫鬟再次走了進來,衛陽見狀,趕緊蹲了下去,急切地說道,「你們進來幹什麼?」
那兩名丫鬟施了一禮,說道,「奴婢為公子更衣。」
衛陽趕緊說道,「不……不用了,你們出去,我自己來。」
兩名丫鬟見狀,面面相覷,衛陽說道,「你們出去啊。」
兩名丫鬟見到衛陽的窘態,忍不住就要笑了出來,但還是聽從命令退了出去。
衛陽這才趕緊出來,穿好那些下人為他準備的乾淨衣服。
從那兩名丫鬟的口中得知,那洗漱的東西,小球形的叫「澡豆」,是用來洗澡的,而那奇形怪狀的東西叫「豬苓」,是用來洗頭的。
令衛陽尷尬的是,他自己好像用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