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摩肩擦踵熱鬧非凡的集市上,鴻翔在一販賣古玩字畫的小攤旁停下腳步,不經意般打量了小攤商販一眼,微微一笑,裝得跟個紈絝子弟一般於小攤上隨手拿起一件看上去做工還算精緻卻打眼一看就知實是贗品的九彩琉璃香鼎,放在眼前仔細觀摩,一幅人傻錢多不懂行情的模樣。
小攤商販見狀趕忙招呼道:
「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力,這可是從玉漱山下的古地遺址挖出來的藏品,是小的從高人手裏花大價錢淘過來的,把這東西擺在您家裏,有不有面是小事,保家護園,祈福安康,那可是靈驗的緊吶,您若喜歡,我就給你打個對摺,十個高階靈石,回頭再找個得道高人給您去去這上面之前從土裏帶出來的晦氣,包您做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鴻翔轉臉看向一臉市儈的攤販,裝模作樣篾然一笑道:
「小哥不是本地人吧。」
攤販小哥聞言一愣,詫異道:
「公子何出此言?」
鴻翔笑笑,故作高深,
「這麼好的東西本應擺在店鋪的貨架上,擺在販攤上,豈不是掉了價,小哥是從別的地方逃難過來的吧。」
攤販小哥聞之色變,眼睛往左右各瞄了瞄,冷着一張臉將東西從鴻翔手裏奪回來,道:
「這東西我不賣給你了,你走吧!」
鴻翔詫異地看了攤販小哥倆眼,可人家愣是擺弄着販攤上的物件,壓根就不正眼看他,故而他也看不見人家臉上的表情,自覺無趣,便移步離開了。
可讓他倍感納悶的是,接連轉了幾個小攤,碰上卻是同一幅場景,那一些攤販們一聽見他要將話題往那幾個空城上引,便會在眨眼間換上另一幅臉色,幾次失敗後,他也就不在這集市上抱希望了。
沿着長街左拐右拐,最後走進一家青樓,蕭聰在完美國度里用過的技倆,竟然在這兒被他故技重施。可話說回來,自古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有利可圖就行,所以錢這種東西,在青樓里肯定比在酒樓里好使。
這家青樓比之前呆的那家酒樓熱鬧得多,裝飾華美,氣氛熱烈,穿着暴漏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在樓梯上挑逗招徠,在各個紅色的房間裏進進出出,將一個個前來找樂的公子少爺們迷得神魂顛倒不知南北,放浪的笑聲,酥麻的的呻吟充斥着這裏的每一個空間,淫靡的氣息強行灌進他的鼻腔,使他覺得昏昏欲嘔。
縱然對這裏的一切皆感到惡寒,可為了他的蕭聰哥哥,他還是難得地擺出了一副好臉色,迎合着老鴇的阿諛奉承和露骨挑逗,慢慢走上樓去。
他點了這裏最貴的女子!
在老鴇的帶領下,來到一間裝飾甚是精緻的房間,左右環望,見垂花拱門下的珠簾後,隱約有一個身形窈窕的
女孩兒坐於床上,外間佈置自不必多說,鴻翔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幾步,伸手掀開垂花拱門下的珠簾,走進裏間,見那女孩兒正背對着他坐在一張鋪着白狐絨毯的木床上,木床兩邊各設一隻蘭花式的精緻小几,左邊小几上放着一應茶具與糕點,右邊小几上放着香爐盆景,床後邊放着只高腳木架,蘭花蔓菁垂到地上,以至於看不清木架的樣式。
那坐於床上的人兒轉過臉來嫣然一笑,雪白藕臂緩緩伸出,蘭花細指輕搖,嬌滴滴道:
「來,公子這邊坐。」
鵝蛋臉,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嘴,年紀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左右,怪不得單靠一副皮囊,便可穩穩坐得這青樓里賣藝不賣身的頭牌。鴻翔移步坐到床上,笑了笑道:
「姑娘天生麗質,不可方物,能一親姑娘之方澤,實乃在下之榮幸也。」
那頭牌倌人佛袖掩面輕笑,嗲道:
「公子的嘴可真甜哩,如此妙贊,可真是讓奴家受寵若驚呢。」
說着,青蔥細指輕輕夾起一塊花形點心,送進鴻翔的嘴裏。鴻翔一瞬不瞬地看着頭牌倌人那張精緻的小臉,慢條斯理細嚼慢咽,笑道:
「在下的嘴再甜,也比不上姑娘這兒的糕點,是否?」
說着,就要去親那頭牌倌人的櫻桃小嘴。
頭牌倌人一手遮面一手用力將鴻翔推開,嬌嗔道:
「公子,奴家賣藝不賣身,公子這般要讓媽媽看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鴻翔躲開頭牌倌人的瑩白小手,繼續欺近,
「怎麼,有錢也不行嗎?」
頭牌倌人還在躲閃,
「公子不要這樣,公子要再如此放肆,我可要喊人了。」
鴻翔咧嘴一笑,扳回身來,整理了下衣衫,佯作無趣道:
「既然姑娘不肯,那就算了,可惜了我口袋裏這數百顆花不出去的高階靈石,唉」
頭牌倌人聞言微微抬首,偷偷地看了靠在椅背上一臉多情的鴻翔一眼,
「公子莫要這樣,我這裏雖不能行那切膚美事,但其他好玩的事情還是有的,來,公子先喝杯茶。」
說着,斟了一杯清茶雙手送到鴻翔嘴邊,接着笑道:
「我給公子跳支舞怎樣?」
鴻翔伸手接過茶碗,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砸咂嘴,搖頭道:
「不好。」
「那我給公子彈個曲兒?」
鴻翔再次搖頭,
「不好?」
「那公子想要怎樣?」
鴻翔歪頭看着天花板,沉吟半晌,道:
「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這幾天碰見幾件煩心事,心裏堵得慌。」
那頭牌倌人再次佛袖掩齒一笑,帶着點挑逗道:
「公子碰上了哪門子煩心事啊,與奴家一說,興許能好受些呢。」
鴻翔努努嘴,生無可戀地看着天花板,嘆道:
「半年前我出門遊歷,一路沿各城遊山玩水尋歡作樂,三天前途徑離此不遠的錦雲城,見城門蕭索,就忍不住進去看了一眼,誰之」
鴻翔低下頭來,見那頭牌倌人以袖掩面,一雙丹鳳大眼裏滿是驚懼,於是欲言又止,緩聲問道:
「姑娘怎麼了?」
頭牌倌人半晌回個魂來,喃喃問道:
「錦雲城公子看見什麼了」
鴻翔幽幽一嘆,擺手道:
「不說也罷,不說也罷,怕說多了嚇着姑娘。」
頭牌倌人放下手,咽了口唾沫,余驚未定道:
「不說也好不說也好」
鴻翔復又道:
「但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總覺得提心弔膽的,怎麼,姑娘知道那錦雲城中所生禍事?」
頭牌倌人聞聲猛然抬首,小臉慘白,花容失色,搖頭道:
「不知!」
鴻翔微微頷首,一臉苦悶道:
「姑娘既然不知道這件事就算了,可憐我這滿腦子的混亂,怕是要遭難一陣了。」
說着,長嘆一聲間盤起一條腿,有意無意地掂了掂系在腰上的雙龍玉佩和沉甸甸的錢袋子。
頭牌倌人的眼睛瞄着鴻翔腰間的袋子看了好一陣,又抬眼看了正靠在椅背上一臉痛苦之色的鴻翔半晌,丁香小舌舔過一圈如火紅唇,小心翼翼問道:
「公子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現在官家已經下了明令,嚴禁任何人在城裏討論此事,讓人捉見,可是要殺頭的
!」
鴻翔耷拉着一張小臉,滿不在乎道:
「怎麼,官府有千里眼順風耳嗎?什麼都能知道!」
頭牌倌人囁嚅良久,輕聲問道:
「公子就那麼想知道?」
鴻翔支起身來,淡淡地眄了頭牌倌人一眼,伸手摸向腰間袋子,從中抓出一把靈石,手慢慢松,讓一顆顆靈石清脆有聲的落在小方桌上。
「只要你能讓我高興,這些都是你的。」
頭牌倌人目光火熱地看着桌上零零散散的幾十顆靈石,終於沒能抵擋得住,嘴角抽了抽道:
「那今日就由奴家來為公子解解惑,還望公子聽後出去不要說這事是從我這聽去的。」
鴻翔一掃萎靡,頓時來了興致,猴急道:
「姑娘快說,我一向守口如瓶,絕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再說,我若說出去,不得一樣遭殃嘛。」
頭牌倌人拾杯輕抿了一口茶,沖鴻翔招招手,鴻翔會意,往前傾探着身子,聽那頭牌倌人附耳輕語道:
「這事是二十天之前發生的,起因是錦雲城聽信胡言揭竿造反,以至帶動周邊各城紛紛起義,王上無計可施,便找了一群修界術士侵入城中,謊稱是獨孤家的敵襲,手段殘忍人神共憤,同時遭難的還有與錦雲城相鄰的姚襄城,此計果然有效,錦雲城和姚襄城遭難後,周邊幾城人心惶惶,起義兵迅速解除了武裝,並與城中居民合併到了其他城中,官家派重兵把守,民心總歸是平復了些。事情敗露是在幾天前,有膽大不怕死的回了那錦雲城一趟,回來說城主府大院裏擺設的祭祀與之前皇家拿百姓來祭天的一模一樣,一句話在周邊幾座城裏引起軒然大波,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就傳到了官家耳朵里,於是便有了之前說的一紙禁令,跟風造謠者,格殺勿論!」
鴻翔聽完,挑了挑眉,
「就這樣?」
頭牌倌人咬着紅唇點點頭,
「就是這樣。」
「這事兒你信嗎?」
頭牌倌人聞言微怔,
「公子什麼意思」
鴻翔見那頭牌倌人起了戒心,隨即莞爾一笑,打了個哈哈道:
「姑娘莫要多心,隨便說說而已,不過你說的這些我雖然不知道,但對我心裏的鬱悶實在是無濟於事,我想知道的是,那祭祀會不會帶着什麼邪性,在那兒轉了一圈,總覺着身上沾了點什麼東西,估計這些你也不知道,不過還是謝謝你。」
說着,將桌子上散落的靈石盡數往頭牌倌人那邊推了推。那頭牌倌人一臉諂媚地將靈石盡數拾起,阿諛道:
「看公子這紅光滿面的,定是沒什麼事了,一切都是心理作祟罷。」
冷冷地看着頭牌倌人一臉財迷的樣子,鴻翔蔑然一笑,
「唉,或許吧,等
玩到下一城,還是得找個高人給我驅驅邪,不然老是感覺渾身不自在。」
「要說這驅邪啊,奴家聽說城外寒山寺里的道士頗有幾分能耐,公子可以去試一試。」
「嗨,什麼狗屁寒山寺道士,坑蒙拐騙欺世盜名,小爺早去過了,他娘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要不還能來你這兒?」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