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袖吃吃笑道:「你可有些貪心了!」
王崇真不知何意,還有些茫然。
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說道:「重離子的洞府,有一般規矩,任何人進來都只能挑一座雕塑。你既然拿了這頭巨鯨,就再不能選第二座。你剛才把此物收起來,卻不煉化,是想要找到一頭更厲害的妖身嗎?卻是錯了打算。」
王崇心頭微生後悔,隨即就灑脫一笑,說道:「我確實生了貪心,也確實錯了打算,那就認命了罷!」
朱紅袖又是一笑,這個魔門女弟子,巧笑倩兮,總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王崇卻不敢因此就放鬆了警惕。
朱紅袖左右望了望,說道:「屍黎國得蒙重離子教化,捕獵了無數巨妖,被皇親國戚,重臣猛將煉化為妖身,當時國中有五大金丹,十二大衍,不輸給海外頂尖大派!」
「我們這座亭子,有當年屍黎國伏波大將京吞海的妖身,已經是極為難得,但最為珍貴的一處,有屍黎國的皇帝,太子,宰相,大祭司等人,又在此處之上了。」
王崇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道:「這座橋如此之長,怕不是有上千座亭子,卻不知去何處尋找機緣?」
朱紅袖說道:「不是上千,是六七千座,屍黎國數十萬國民,盡數在此。」
王崇忍不住就倒抽了一口冷氣。
朱紅袖微微蹙眉,說道:「我對這些妖身也沒得什麼興趣,用不得幾年,我也能突破金丹,要這些身外之物,也沒得大用。」
王崇心頭一動,問道:「姐姐難道是來取那三件寶物?」
青霄子曾提及,重離子的洞府有虎翼雙鈎,冰龍幡,天仙點將旗三件寶貝。
甚至這一夥旁門散修,還私下定了歸屬。
朱紅袖輕輕一笑,說道:「重離子的寶貝,哪裏是容易得?他當初在屍黎國,雖然教化一國之民失敗,卻也收了三個徒兒,這幾件寶物,想必是留給自家徒兒的。我們沒有重離子指點,絕不可能在洞府里尋到寶貝。」
「不過……」
朱紅袖話頭輕輕一轉,說道:「若是有重離子的傳人來此,他去尋得寶貝,我下手下奪取,豈不是兩廂便宜!」
王崇頓時無語。
朱紅袖瞧看了他一眼,說道:「其實重離子的洞府,最珍貴的東西,不是這些妖身,也不是三件寶物,而是重離子的道統,以及……他的妖蛻!」
王崇驚訝道:「人妖相化之術不是他的道法嗎?」
朱紅袖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你跟我卻裝什麼蒜頭?你也出身魔門大宗,能看不出來人妖相化只是小術?此術能讓人得妖身,妖得人身,但人妖兩身並不合體,仍舊各自兩分。」
王崇還這沒這等見識,畢竟他出身的天心觀沒什麼底蘊,此時被朱紅袖提醒,把剛才所得的人妖相化之術,在心頭轉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
人妖相化之術,並非是讓人變成妖怪,也不是把妖怪化為人身。這些法術多少也要涉及到修行,只要修行,就須分資質高低,橫亘門檻。
當初重離子要把人妖相化之術,推廣至天下,故而所創法門,必須人人皆可運用。
此術在道神氣禁四部之中,屬於神法,究其根本,便是一魂二身!
若是為人,就魂轉人身,妖身寄體,若是為妖,就魂轉妖身,人身被收入妖身,人身妖身並不混淆。
為人的時候,若沒有修煉,不管妖身法力多強橫,仍舊只是普通人物。
為妖的時候,也要受妖身的先天局限,比如京吞海雖然縱橫七海,但卻不能變化,也上不得陸地。
此法雖然奇妙,但卻並非修行法門,若有人得了人妖相化之術,還機緣巧合,煉化了一頭大妖,不懼妖身如何強橫,但自身仍舊孱弱,到了壽元,仍舊要老去死去。
王崇稍稍參悟了片刻,心頭好奇頓生,問道:「重離子能夠創出人妖相化之術,必然是修道的絕世天才!他所創的道法,也不知精奇奧妙至何等地步。」
朱紅袖嫣然一笑,說道:「若我能拿到重離子的《易天髓》《道玄篇》《二十四卷天妖真形圖》,就借你一觀,又有何妨。」
王崇一時間,還真不好搭話,他也不知道,朱紅袖說的真話還是假話,說不定這女魔頭,有什麼圖謀,得了法寶道經,轉手就殺了他。
這會兒,說什麼都不大妥當,王崇就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是嘿嘿一笑,就權當是遮掩過了。
朱紅袖也沒在這座亭子久留,伸手一指,說道:「我們就碰個運氣,往那邊走吧!」
王崇自然無不可,他已經拿回了元陽劍,本來就該抽身事外。
若不是被這個太上魔宗的傳人抓進來,他離開揚州之後,未必還會在紅葉寺逗留。
以王崇的性子,肯定會遠離是非旋渦,待得各路妖魔鬼怪,旁門散修爭奪重離子洞府之事過去,才回來接燕北人,尚文禮,乃至於王相楊堯等人。
他相信以玄鶴道人的本事,護住這些人不難。
當然,王崇並不知道,此時王相和楊堯,也在這座碧波洞府。
他跟着朱紅袖,一起前行。
朱紅袖以魔門秘法,掩蓋了自身的修為,故而並未有引得碧波大陣的反應,兩人走了數里,就又看到了一座涼亭。
這座涼亭也丟放了數百個妖身,大多數都是尋常妖怪,只有兩個妖身頗為出色,一頭是牛妖,一頭卻是樹妖,大略都有胎元的境界。
不要說朱紅袖,就連王崇都瞧不大上這些妖身,兩人也沒停留,穿過了這座涼亭,繼續前行。
朱紅袖扣指按住了手腕上,一口飛劍,這口飛劍也化作了鐲子,只是精芒耀眼,比元陽劍要囂張霸氣,一路都十分警惕。
王崇也不知道,碧波大陣的變化,故而不敢多說,只是暗暗揣測,如何才能甩脫朱紅袖。至於又怎麼從碧波洞脫身,待得擺脫了這位太上魔宗的女弟子,那時候再想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