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習慣了東京擁擠繁雜的道路環境,換到福岡清閒無人的公路上開車,還有些不太適應,返程的路上才想起在無人的路段加快速度,一路風馳電掣地回了舞鶴町。
商業區應該是福岡高樓大廈最多的地方了,即便是在天神商業區旁邊的舞鶴町,住戶區也都是兩層的住宅樓,很少能見到樓層數多的公寓樓。
越水七槻家裏同樣是老式兩層住宅,只是面積比常見的一戶建要大得多,家裏有迴轉的長廊、打開就能到另一個房間的推拉門,房屋中間還有一個種了綠植的中庭,將前後區域分割開來。
到家之後,越水七槻帶池非遲去看了自己外祖父的大書房、自己外祖父招待客人的茶室、自己小時候經常待的休息室,把公眾區域介紹了一遍,又把池非遲安排在了中庭旁邊的第一間客房。
住進越水七槻家裏之後,兩人的生活節奏跟着變得清閒起來。
早上,兩人在隔着庭院的兩個房間裏睡醒,越水七槻去準備早餐,池非遲去書房整理越水七槻外祖父留下的書,幫忙把需要曬的書放院子裏曬上。
吃過早餐,兩人就出門到附近散步,一路順着越水七槻上學時走過的路,去看越水七槻念過的小學和國中,再在某個轉角後已經搬走的文具店前逗留,聽越水七槻說起上學時的趣事。
到了中午,兩個人就在附近的老店吃當地的特色拉麵,越水七槻對附近的大街小巷都熟悉得不得了,總能找到食物最好的一家,還能跟老闆敘敘舊,從熱情又高興的老闆那裏獲得雙倍的配菜。
下午,兩人到附近的舞鶴公園走了一圈,早早回了越水家,在院子除一除雜草,再把曬得差不多的書都放回書房裏去。
非赤對越水家的環境很滿意,在池非遲曬書的時候就在庭院裏探險,跟着池非遲出門後還心心念念地想要早點回去,在池非遲和越水七槻除草時,就在灌木叢中的陰涼處鑽來鑽去,等傍晚太陽不熱了,就待在快要變得枯黃的草地上曬曬夕陽。
作為一條喜歡鑽衣服、爬床的蛇,非赤玩得一天洗了五遍澡,睡前還在擔心自己蛇鱗洗多了會褪色,睡醒之後又把前一天晚上的擔心丟在了腦後,把探險範圍擴大到了整個宅院,立志要把整個宅院都看一遍。
看到非赤對宅院探險興趣濃厚,池非遲就把非赤留下來守家,自己跟着越水七槻開始新一天的出遊,步行去了更遠的地方,看了越水七槻念書的高中。
小學、國中、高中都在放假期間,學校里只有值班的警衛在,沒有學生在上課的好處,就是允許他人到學校里隨意參觀。
連越水七槻上學時的教室,兩人也可以去看看,不用擔心打擾到別人。
兩人都覺得景點不如那些承載着越水七槻回憶的地方有趣,看過高中學校之後又回了舞鶴町,在街上吃了一頓福岡火鍋,又到舞鶴町前些年組織過好幾屆棒球賽、目前已經荒廢的體育場看了看。
體育場的圍欄生了鐵鏽,場地上也到處是脫落的膠皮,長時間沒有人打掃,落了厚厚的灰。
越水七槻帶着池非遲簡單轉了一圈,說了一些自己以前看棒球賽的趣事,見四下沒什麼可看的,又和池非遲到售賣各類食材的街上,準備買一些新鮮食材回去做晚飯。
食材街上好幾家店的老闆認識越水七槻,看到越水七槻身旁跟着一個眼生的年輕男性,對池非遲這個生面孔的興趣濃厚,紛紛向越水七槻打聽,打聽完了又為自己的八卦感到不好意思,笑眯眯地往越水七槻購物袋裏加點東西做贈品。
也就是在食材街買東西的時候,池非遲突然發現他們身後有小尾巴在跟着。
一路走過來,看他和越水七槻的人不少,有的笑眯眯地明着看,也有的偷偷打量,一兩道視線混在其中,並不會引人注意,不過
他和越水從肉食店買了生牛肉出門的時候,那個男人就站在路邊一輛車子旁邊,穿着一身休閒服,頭上戴着一頂棒球帽,正臉被擋住。
看露在外面的雙手、面部線條和站立行走的姿態,應該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在他察覺有人盯着自己看、轉頭看過去時,那個男人轉身往車子後備箱的位置走,像是一個剛下車、準備從後備箱裏拿東西的路人。
路上這樣的人不少,他當時看了一眼,就跟着越水去了旁邊的蔬菜店。
他們從蔬菜店裏出來時,街對面一個婆婆從賣報刊、雜誌的小亭子裏探頭看着他們,身後蔬菜店老闆和旁邊買肉的中年女人也在長時間注視他們。
除了這三個人之外,就是斜對面一家賣調味品的店裏的年輕男人。
還是那個之前站在車子旁邊的男人。
這一次對方頭上沒有戴棒球帽,露出發質偏硬、有些散亂的黑色短髮,臉上戴了一副墨鏡,身上倒還是穿着原本那件淺棕色外衣。
街上其他人就算對他這個生面孔好奇,也大多是看兩眼就移開視線,要是手頭沒事做,就再轉頭來看他兩眼,當時只有對面的老婆婆、身後的蔬菜店店主、旁邊的中年女人和那個年輕男人盯着他們看的時間比較長。
隨後,他們身旁的中年女人試着叫了越水的名字,越水也笑着應聲,很快跟中年女人聊了起來。
聽越水介紹,中年女人是越水小學同學的母親,越水小時候經常去對方家裏看這家人養的狗,自越水上高中之後,兩人就很少見面了。
之前中年女人打量越水的時間比較多一些,那種『想認又不敢肯定沒認錯人』的目光,也符合兩人的情況。
而越水跟中年女人說話時,蔬菜店的老闆也轉身回了店裏,沒有再盯着他們看,之前一直看着他們,應該只是對他這個有奇怪瞳色的外鄉人太過好奇。
畢竟在蔬菜店裏的時候,店老闆打量他的時間就比打量越水多,而且總是不時偷瞄他的眼睛,又調侃過他的個子,所以大概率只是對他好奇。
之後,越水跟中年女人告別,又高高興興地到了路對面,跟那位老婆婆打招呼,並且還介紹他跟老婆婆認識。
聽兩人說起,老婆婆在這條街上待了二十多年,越水小時候經常來幫自家外祖父買報紙,沒少在老婆婆這裏蹭糖果和零食。
在越水七槻和老婆婆聊天時,池非遲心裏就正式確定了那個站在調味品店裏的年輕男人有問題。
他和越水站在蔬菜店門口、察覺到視線看向調味品店的時候,對方轉頭看向了貨架。
他收回視線等着越水跟中年女人聊天時,對方又把視線投回來。
他陪越水過馬路的時候,對方一直在盯着他們看。
而且正常來說,站在調味品店裏還戴着墨鏡的傢伙,不是伏特加這樣的壞人、鷹取嚴男這樣正在做壞事的半好半壞的人,就是準備去跟朋友見面的暴走族,或者是一個跟蹤技術和他家老師一樣爛的偵探。
那個年輕男人穿着淺棕色外套,下面似乎是一件白色的針織衫,黑色短髮,看上去規規矩矩,褲子也是常見的深灰色休閒男褲,怎麼看都不像暴走族。
至於是壞人還是別的什麼人
他暫時不確定。
不過,越水陪老婆婆聊天時,對方又走到調味品店對面的甜品店前,那是一個方便觀察他們但是也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到了那裏,對方側過身拿出手機假裝打電話,目光不時瞥向他們,好像始終沒有發現他在通過報刊亭的一面玻璃反向觀察,他甚至看到對方手機根本沒有亮過屏幕,更沒有出現過通話頁面,把手機拿出來就放到了耳邊
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暫時還說不準,但是這跟蹤技巧比他家老師還爛,性格也不怎麼謹慎,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最後再去便利店買點酒水就差不多了,你那裏還有一瓶血液,對吧?我們可以買瓶紅酒之類的飲品讓你摻着喝」越水七槻懷裏抱着用牛皮紙袋裝好蔬菜,往一家便利店門前走着,又笑着轉頭問池非遲,「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喝的東西啊?」
「家裏的茶已經發霉了,可以買點茶葉帶回去泡茶喝,不過我們不會在這裏待太久,所以也不要買太多,或者離開的時候記得把茶葉帶上,不然下次回來又會收穫一堆發霉的茶葉,」池非遲在便利店門口停步,抬眼從玻璃門打量了一下便利店裏的環境,收回視線後,轉頭對越水七槻道,「我想在外面抽煙,買東西就麻煩伱了。」
「Ok,我估計把食材寄存在便利店櫃枱,就不麻煩你幫忙守着了,」越水七槻轉身要往門口走的時候,在池非遲身邊停了腳步,微笑仰着頭,對池非遲低聲道,「不要突然跑上去抓人哦,對方雖然看上去不太機靈,但說不定手上有什麼危險武器呢。」
「知道了。」
對于越水七槻的反應,池非遲並沒有覺得很奇怪。
越水七槻好歹也是南部有名的偵探,不至於連一個跟蹤技巧拙劣的傢伙都發現不了。
「我只是想找機會搜集一下對方的個人信息,如果可以的話,順便確認一下他的目標是誰,」池非遲面不改色地輕聲保證,「不會亂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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