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爺看着女兒的樣子猶如有人挖了他家祖墳,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個小女兒簡直是來討債的。
周當家也一臉不贊成地看着妹妹,她是不是嫌他們周家的豐盛德敗得還不夠快?居然把玉膚坊的牌匾掛到了自家人的店鋪上。若不是他與爹出門聽人提及折返一看,要不然也不知道會被這妹妹瞞到何時?
「小妹別胡鬧,這樣會氣死爹的。」他上前瞟了眼林瓏,忙把妹妹拉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王周氏的臉色也不好看,本以為母親能支開父親和兄長,哪裏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美好,爹和哥還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震驚之後,她倒是坦然鎮定下來,既然瞞不了就無須再瞞,她朝父親和兄長屈膝行禮道:「爹,哥,我上回回娘家時已經說得很清楚,我要與表嫂合作,所以我這店鋪掛了玉膚坊的牌匾是合情合理的,還請爹和哥不要為難我……」
「我以為你不過是說說罷了,你還來真的?」周老當家恨不得當場煽這個女兒一巴掌,看她還敢不敢自作主張?「你這是在挖我們豐盛德的牆角,你現在還有理了?」
周當家忙扶住父親,不停地給妹妹使眼色,要她聽話。
在後方觀看的林琦不禁也有幾分火氣,這樣蠻橫不講理的長輩讓人如何愛得起來?若是豐盛德還能盈利,這王家三奶奶也不會出此下策,她擼了擼袖子就要上前去幫這王周氏說幾句公道話。
這會兒她完全忘記了兩年前她還是豐盛德胭脂水粉的擁護者,果然時移事遷。
林瓏一把拉住衝動的妹妹,「且靜觀其變,這是周家之爭,王周氏如何處理關係到我們以後的合作。」
在她看來,倒是可以當做考驗一下王周氏合作誠意的一次機會,再說王周氏之前對好並未說實話,這周家找碴是遲早的事情,她能明白周老太爺和周當家的心情,於他們來說,豐盛德哪怕衰落了,那也是他們周家的心血。不過人若頑固不化,苦的還是後世子孫,所以周家父子終歸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沒落。
林琦看了眼長姐氣定神閒的表情,思忖一會兒,這才聽話地重新站到長姐的身邊,「不過這周家父子二人真是討人厭。」
林瓏輕拍了一下妹妹的手背,兩眼還是落在王周氏的身上。
林綠氏的病症在這兩日已經好了不少,倒是沒有再咳,而是掩帕笑了笑,「琦姐兒,他們討厭與否與我們並不重要。」
葉田氏與林瓏一樣還是一臉的鎮定,輕撫一下漸圓的肚子,「林夫人說得是,這周家人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罷了,還是外甥媳婦想得明白。」
「六嬸母,這兒人多,待會兒若是有騷動,你肚子已經頗大,還是與我二娘先到裏面坐下,這裏我看着便是。」林瓏擔憂地看了眼葉田氏的肚子,就怕衝撞了。
林綠氏一聽就緊張起來,忙握住林瓏的手,「不行,瓏姐兒,你也與我趕緊到後面去,誰知道這周家父子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礙事的,我不在這兒鎮着,只怕表弟妹底氣不會這麼足。」林瓏深知,她是不能在這會兒離場。
葉田氏還想說什麼,林瓏就趕緊讓她的丫鬟扶她下去,她感激地笑了笑,這才不再推辭到了後面去歇息,惟有林綠氏死活不肯走,她可擔心着林瓏的二胎,這好不容易才懷上了二胎,還是得萬分小心便是。
林瓏勸不動她,惟有做罷。
此時的王周氏與父兄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她嘆息一聲,不得不強硬道:「爹,哥,我已是王家的兒媳婦,這店鋪改掛牌匾一事,我婆母並未說什麼……」
「按你的意思,你現在是王家的兒媳婦,就與周家無關了?」周老太爺氣得打斷女兒的話,這店鋪還是他親自指定給女兒當嫁妝的,哪想到女兒居然是只白眼狼。
「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不要誤會,我是您的女兒,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王周氏就知道父親頑固起來有多難溝通,「但我如今與表嫂簽了合約,這店鋪改掛牌匾還要賣玉膚坊的產品已成定局……」
「也就是說,你是死都不肯悔改了?」周老太爺失望地咬牙道。
「對。」王周氏堅定地答道,並且兩眼與父親直視,她也得為自己打算,不可能一輩子都為周家犧牲。
林瓏看到這裏,已是明白王周氏那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才上前打圓場,「周老太爺和周當家能來出席這開業大典,我們玉膚坊甚是歡迎,且往裏面請。」
周當家一看到林瓏就想到過往,臉色又黑了幾分,若非必要,他是萬分不想與這身份奇高的貴夫人打交道,「襄陽侯夫人,相請就不必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再打擾。」
周老太爺已是打算拂袖而去,就當他沒生過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女兒。
林瓏笑了笑,這周氏父子來都來了,她又豈能這麼輕易地放他們離去?這可是一個打擊豐盛德抬高玉膚坊的機會,遂朝一旁的匪石看去,只是使了個眼色,匪石這個跟在林瓏身邊有一年多的小廝當即會意。
只見他笑着上前看似扶着周老太爺,實則是使上了力道,「老太爺裏邊請。」
「你……」周老太爺錯愕地看着匪石,隨後臉上漸有怒氣,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這笑容滿面的小廝強請了進去。
「爹!」周當家看到父親被強硬地拽進了店鋪裏面,忙抬腳追上去,還不忘瞪了一眼小妹,都是她惹來的禍事。
王周氏有幾分擔心,小聲地與林瓏道:「表嫂,這會不會有事?」
「你給我安定些,你爹和兄長不會有事,我不過是讓人請他們進去喝口茶水罷了,今兒個是開張的好日子,我們還是不要錯過了吉時為好。」林瓏解釋道。
王周氏看了看林瓏,最終沒有再說什麼,趕緊轉身吩咐人放鞭炮。
震耳欲隆的鞭炮聲中,林瓏與王周氏一塊兒揭開牌匾上的紅布,御筆親題的玉膚坊三個鎏金大字在冬日暖陽中閃着耀人的光輝。
高興地鑼鼓聲與舞獅的喜樂棄斥人耳,人人都開懷大笑,為這開業增添一份喜慶,更有不少貴婦人上前與林瓏和王周氏道賀。
看得裏面的周氏父子臉色更黑了幾分,這樣一來,豐盛德在京城是真的玩完了,周當家聳搭着腦袋,幾乎不敢看父親憤怒的表情。
林琦與這群貴婦人都是極相熟的,忙跟着招呼起來。
好多人看到她都一把拉住,「林二姑娘,好久沒見着你了,可想死我了,你看看我這肌膚要配什麼用才好?最近都長了不少斑點……」
「林二姑娘,我總算是盼到你出現了,你看看,我最近都長痘了……」
「林二姑娘……」
「……」
林琦忙着給她們一一解決。
王周氏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看向林瓏,「令妹真受歡迎。」
林瓏卻是不置可否,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這兒,除了皇族之外幾乎沒有多少人敢麻煩她,所以全涌去找小妹了,看來她接下來一定要讓二娘拘着小妹才行,這都要議親了,萬不能再輕易地拋頭露面。「她以前都在店裏坐鎮着,與這些貴客都是極相熟的。」
王周氏知道林家姐妹其實都是家道中落為了生活才會拋頭露面的,這些過往當在不能拿出來再提,這林瓏嫁得實在是太好,好得讓人都要羨慕嫉妒恨了。
因着這間玉膚坊開業,霍源光明正大地進來,他其實是為了多看林琦幾眼,果然,在人群裏面,林琦是相當的顯眼。
他不過是站了一會兒,就聽到有人背後議論起林琦。
「這林家二姑娘模樣真周正,我瞅着與我那娘家侄子還挺般配的,回頭我探探襄陽侯夫人的意思……」
這說話的是一個二品大員的夫人,她娘家的侄子去年中了進士,現正在翰林院當差,算來也是有前途的。
霍源眉頭緊皺地思考着。
不料,另一位貴夫人卻是笑着插口,「你那侄子就算了吧,這區區翰林院學士如何能入得襄陽侯夫人的眼裏,我就不同,這林二姑娘配給我那小兒子剛剛好……」
再聽到這番言論,霍源頗有打人的衝動,若不是還記着對方是一品夫人,這拳頭還真的揮了過去,他沒有料到林琦的行情這麼好。
不過這一品夫人光是嫡子都有六人之多,這小兒子能分多少家產?無非就是看上了玉膚坊的吸金能力,一旦林琦嫁人,這林家總要給上幾家分店當嫁妝吧?這樣也能保障自家小兒子的生活用度,這簡直是其心可誅,他越想想不對勁。
那二品夫人看到這一品夫人也在打林琦的主意,臉上的表情悻悻的,不好當面拆穿別人的話,心裏卻是不以為然,這一品夫人的小兒子哪裏比得上她的侄子,這好歹考出了功名,葉家與自家再扶持一把,這官運可是亨通至極,將來又豈會在她那小兒子之下?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說着話,身邊的幾個貴婦人倒是不好評斷誰家兒郎優秀,只能訕笑着應酬幾句就找了個理由遁走了。
在霍源的眼裏,這兩人都不是好人選,翰林學士的俸祿極低,大官家的小兒子分家時不佔優勢,這哪裏是看上了林琦的為人,而是看上了林琦的嫁妝,這樣盯着女方家的嫁妝的人家,哪會是良配?
看到這倆女人往林瓏的方向走去,他的臉色沉了沉。
倒是林琦應付了那幾個貴婦人之後,眼尖地發現了藏在人群裏面的霍源,心臟如小鹿亂跳,她朝被人包圍住的長姐的方向瞄了瞄,確定長姐沒發現她,這才移步走向霍源,背着手看他,「你怎麼來了?」
他家的家庭情況她焉能不知道?一個臥床不起的討人厭的祖母,還有就是明顯與霍源不對盤的自家親娘,想來他哪有要買胭脂水粉的需要,如今到來都是為了她。
明知道不應該,但她還是感到相當的窩心,偷偷地享受着這屬於她的見不得光的幸福。
「恭喜你了。」霍源笑道,不知道要送她什麼開業之禮才好,最後只能摸出一疊銀票給她權當賀禮。
霍將軍不知道,他這是歪打正着,林家二姑娘生平最大的喜好就是銀子,多多益善,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賀禮了。
林琦看得眼睛發亮,但又不好露出這市儈的一面給心上人看,「送銀票當賀禮啊?你確定真的送?」
「不好嗎?我不知道要送你什麼為好……」霍源深怕自己的舉動侮辱了佳人,表情動作都有幾分不自然。
「好,再好也沒有了。」林琦不客氣地接過,這份賀禮太得她的心了,不愧是她看上的心上人。
霍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了看心上人的笑顏如花,頓時有幾分失笑,這樣的林琦在他眼裏份外可愛,與貪錢二字根本就不掛勾。
林琦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實在多了點,不好意思全領了,只抽出幾張,把大部分又塞回他的手中,「這是給你的回禮。」
霍源看了看手中的銀票,笑着全遞給林琦,「我哪需要什麼回禮……」
「禮尚往來嘛,再說你雖是將軍,可這俸祿也是有限的。」林琦揚了揚手中的幾張銀票,「這樣就甚好。」
別人她不知道,這霍家的情形她可是知道得太清楚了,畢竟在霍源沒令人押銀子進京之時,霍堰那老匹夫花的還是她娘的嫁妝,那時候沒少罵霍家一窩子的王八蛋。
霍源心裏一陣感動,連他爹和祖母都未如此心疼過他的辛苦,他們只會嫌棄他給的不夠多,從來不會想到他賺錢也不容易,畢竟除了明面上的俸祿之外,大多都是他在邊關暗地裏賺來的,笑着把銀票全塞給林琦,「別小看了我,這點銀子我還不放在眼裏。」
林琦眨了眨眼看他,看到他並不勉強之後,這才不客氣地收了起來。
霍源始終記掛那兩個貴夫人的談話,輕咳了數聲掩飾了尷尬後,這才指了指那倆夫人對林琦道:「她們若是向你提親,你莫要答應,這兩家都不是好人選……」
林琦瞄了一眼,其實她現在正努力地想要擺脫與霍源的這段情,哪來的心思相看人家?「我現在還不想嫁人,我姐和我二娘說再留我兩年。」
霍源的心情一會兒是天堂一會兒是地獄,兩年時光一閃就逝,於他而言,幸福莫過於此,痛苦也莫不過於此。
兩人正說着話,來遲的權美環沉着臉上前,把女兒往自己身後拉了拉,瞪着霍源道:「你怎麼在此?」
霍源的神色也是一沉,「我來送賀禮的……」
「你回去,這不是你應該來的,霍源,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權美環瞄了瞄四周,好在沒人注意到這兒,遂壓低聲音咬牙道:「你若是敢在勾引我女兒,我絕饒不過你。」
此刻她如一隻護着幼崽的母獅,就差上前去撕咬着這入侵者。
林琦感到一陣的難堪,忙扯了扯親娘,「你在瞎說什麼?我與他沒什麼的,這些話你也說得出口?」
權美環回頭看向女兒,一臉嚴肅,「琦姐兒,娘這是為你好……」
「你這樣的為我好我不需要,我與他明明又沒做什麼,怎麼到了你的嘴裏卻如此難聽?」林琦也氣得夠嗆,她實在是受夠了親娘的邏輯,在需要她管的時候她沒管,現在她不需要了她卻偏來插一手,這算什麼一回事?
權美環一臉的委屈外加難過,「琦姐兒,我這是為你好……」
霍源不希望因自己讓她們母女起爭執,遂道:「繼母,我對林二姑娘沒有別的意圖,你也無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說我應承你的話還是算數的……」
「你知道就好。」權美環瞪視着霍源,「你與我女兒這輩子,不,下輩子也無此可能,你趕緊回去,你祖母正急着尋你回去訂親呢。」
訂親二字一出口,霍源皺緊濃眉,林琦神色黯然。
權美環看到他們二人俱都被震住了,這才心下稍寬,她還是英明的,寧可來遲也把周夫人招待得妥妥噹噹的,只要霍源娶了周家女,女兒就不會踩進這個泥潭裏面。
「什麼訂親?沒有我應允的婚事通通不作數。」霍源沉聲開口,若是換做以前他是不會理睬權美環說的這些話,但現在好歹還念及她是林琦的親娘,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多少少還是給了權美環幾分尊重。
「這些話你跟我說沒用,現在是你祖母已經看好了人家,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為後輩哪能不遵?」權美環笑得十分燦爛地道,「所以你應不應允根本就不重要,你祖母已與周夫人交換了庚帖,這婚事早就談妥了。」
她這話一來是說給霍源聽的,二來自然也是說給女兒聽好讓她死心。
霍周氏為孫子訂婚的速度之快完全出乎她的預料,顯然是她與霍周氏破天荒地想到一塊兒,她們都不贊同霍源與林琦一塊兒,所以她也樂得推波助瀾。
林琦的心一陣疼痛,霍周氏有多討厭她,她心知肚明,所以並不意外霍周氏以雷霆之勢給孫兒訂親,深深地看了眼霍源,她道:「那邊還有客人,我先去招呼了。」
說完,她不待霍源回答,挺直學脊轉身就走,再待下去只怕她會把脆弱的表情做出來給人看,不行,就算想要流淚也要等到無人的時候,她怕緊拳頭阻止漸漸含了一層淚霧的眼睛流下淚水來。
女兒這故作堅強的樣子也刺痛了權美環的心,不過她想着再傷心總有過去的時候,現在要解決的是霍源這禍患。
霍源看着林琦的背影,心口一陣陣地抽痛,他冷冷地看了眼權美環,「你何必這樣做?看她這樣你就舒心了?你還是不是她的親娘?」
「正正因為我是她的親娘,我才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我的女兒被你騙了。」權美環眯着眼睛看着霍源,「別以為你的英雄救美會讓我心軟,霍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你招惹我家琦兒不外乎就是想要報復我這繼母罷了,你這是異想天開,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寧可一死也不會讓我的女兒過得不幸……」
「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霍源嗤之以鼻,這權美環當自己是誰?沒錯,他是一直沒將她當成長輩尊敬,但也不會為了報復她而去招惹一個年輕姑娘,他霍源行事光明磊落,這樣的齷齪事他不會做。「在我的心目中,你不及林二姑娘的一根頭髮,報復你?我若真要報復你會等到今天,早八百年前你就遭殃了。」
權美環的胸脯一起一伏,顯然是氣壞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霍源說話會如此不留情面?「好,這話是你說的,你可要記住,我不想再看到你與我女兒再說一句話……」
霍源賴得聽她的狂吠,轉身就走,家裏祖母給他訂的這樁婚事,他得回去阻止,在他現在根本無法忘情於林琦的情況下,他不想娶任何的女人為妻,這對另一個女人並不公平。
這讓他想到早逝的生母,若是當年父親沒娶生母為妻,或許生母就不會鬱鬱而終,一生都活在權美環的陰影當中。
權美環看到這繼子走遠,這才鬆了一口氣,打算去找小女兒安慰一通,哪知大女兒卻是寒着臉走過來,一把拉住她,低聲問道:「你與琦兒說了什麼?她怎麼會眼睛紅紅的?」
本來高高興興的事情,妹妹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讓她看了心痛不已,自家妹妹她清楚,若非傷心到極點,妹妹是不會輕易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其實妹妹與霍源在這角落裏說話,她是一早就看在眼裏的,只是看到二人俱都守禮得很,想來霍源那天救了妹妹免遭污辱卻還能顧及妹妹的閨譽沒出現,想來在這光明正大的場合他應不會做出格的舉動,她這才放任他與妹妹接觸。
想要讓妹妹忘情,光是堵沒有用,這法子她試過,還是以疏通為主,所以她並未打算強制地讓這二人不見面。
只不過走開一會兒,妹妹就一副眩顏欲泣的樣子,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好打算去問霍源到底跟妹妹說了什麼,結果卻看到霍源與權美環在爭執,聽了一會兒,她自然分辯得出是權美環說了什麼話才讓妹妹傷心的。
權美環瞄了瞄大女兒的神色,「我……我也沒說什麼,只說了霍源要訂親的事情……」
「這事你這會兒說來做什麼?霍源要訂親就讓他訂便是,你多嘴什麼?」林瓏忍不住責備道,「就算要讓琦兒知道,你也該找個合適的場合……」
「我,我看不過眼霍源來招惹她,瓏姐兒,我這完全是為了琦兒好。」權美環不覺得自己有做錯的地方。
林瓏覺得這生母有時候真的不可理喻,遂不客氣地說了一句,「當年你聽聞霍堰要娶親是個什麼心情?好好想想,你就會知道琦兒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權美環當場怔在那兒,這麼久遠的心情她其實早就深鎖心底,與霍堰的情也在一次次地爭吵當中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想來,更多的是唏噓,時光易逝,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
只不過當年那份心痛欲絕的心情卻是浮了上來,她還記得那是堂姐刻意說給她的,還在她的面前展示霍家向她下聘的東西。
「美環,這玉鐲漂亮吧?霍夫人說了,這可是霍家傳媳不傳女的玉鐲,霍夫人說她非常的喜歡我,美環,我真的是太高興了,能嫁得那樣偉岸的男子,縱是明兒就死去我也甘願……」
堂姐舉着一對翠綠玉鐲在她面前揚來揚去的畫面猶如是昨日發生的事情,而她記得那時候她已是堅持不住,最終掩着帕子哭泣得離開,身後卻是堂姐得意的笑聲。
她一直在心底恨着這個堂姐,恨她的橫刀奪愛。
現在到了自己的女兒身上,她卻忘了這曾經的往事。
林瓏看到親娘蒼白的臉色,到底於心不忍,「你去看看琦兒吧,別什麼都從嘴裏蹦出來,琦兒的性子有部分像你,別到時候一激又做出你當年的傻事來。」
被女兒數落,權美環敢駁回半句,而是喏喏地應了聲,趕緊去安慰小女兒。
林瓏看得直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磨礪,她遠沒有父母的多情,就連現在與丈夫的感情也只是日漸加深,遠遠體會不到母親和小妹那般為情所困為情所傷。
小妹現在這種狀態她哪會給她訂親?萬一又是另一個權美環,這不是在造孽嗎?所以那些個對小妹有意思的人家,她一律都以小妹年紀還小,等明年再談。不過從另一方面來看,這些人家多多少少都有缺點,沒一個是她看得上的。
長姐難為啊。
嘆息一聲,看到有人過來與她說話,這才揚着笑臉招呼客人。
王周氏那邊已是做成了好樁生意,勢頭大好,樂得是見牙不見眼,估計今天賺的比得上她一個月所得,這改弦易張還是十分英明的。
後邊的周氏父子看得心裏萬分不是滋味,喝的茶水也只覺得一陣苦澀。
王周氏把事情交給掌柜,這才走到後面與父兄見面。
「爹,哥,你們也看到了,這生意好得完全讓我無法相信。」她難掩臉上的喜意。
周老太爺冷哼一聲,並不搭腔。
周當家一臉苦相,這親眼看到更是剜心,想當年的豐盛德也有過這樣的盛況,只是如今再也見不到罷了。
「爹,哥,我知道豐盛德是周家的祖業,但明顯現在這祖業已是難以守住,何不聽我一聲勸?以豐盛德的資歷,與玉膚坊合作的話,玉膚坊會讓出更多的利潤,絕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正經過的林瓏聽到這話,笑着進去道,「周老爺子,周當家,如果你們豐盛德願意與我玉膚坊合作,我可以讓你們保存豐盛德的牌子為前提再談合作事項……」
「你休想,襄陽侯夫人,只要我還沒死,我就不會讓你吞了豐盛德。」周老太爺甚至還沒有聽完,就一口打斷了林瓏的建議。
周當家也是一臉的義憤填膺,他支持自家親爹的主張,別聽林瓏說得好聽,實則就是誘哄他們上當罷了,這真真是其心可誅。
王周氏一臉的尷尬,「爹,哥,你們說什麼呢?我表嫂也是一番好意……」
「你現在是王家的人,哪來管得我們周家的事情。」周老太爺不再與女兒廢話,抬腳就走,實在看不下去這場面。
周當家瞟了眼林瓏,深深地看了眼妹妹,「小妹,你好自為之吧。」
他扶着氣鼓鼓的父親離去。
王周氏朝林瓏歉意一笑,還是趕緊追上前去相送。
另一間廂房裏面的葉田氏走出來,看了眼周氏父子的背影,「侄兒媳婦還是別枉費心機了,他們都是老頑固不會聽你勸的,既然要抱着豐盛德走向滅亡,就由得他們好了。」頓了頓,「或許將來我們還會有機會盤下豐盛德呢。」
林瓏倒是不太在意周家父子的態度,「我只是想省得功夫罷了,兩家又不是不能合作,便便這老爺子卻是連個彎了不會轉,算了,就此作罷。」
等明年她們玉膚坊大肆擴張,豐盛德只怕連站的地兒都沒有。
葉田氏笑嘻嘻地與林瓏走進廂房裏面,接下來還有不少事要相商。
至於林綠氏,現在正與權美環安慰着林琦。
霍源匆匆趕回家,剛邁進廳堂,就見到祖母高興地向他招手,「源哥兒回來了?趕緊過來,見見你芷兒表妹。」
------題外話------
抱歉,今兒有事沒能多更,某夢以後補。--6049172637620992663+dliineda+4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