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平翻了翻名片,琢磨着給誰打電話合適,航線申請這事,確實挺噁心人,一次還好,就怕接下來的申請還是不能通過,只能通過民航走。
一張一張的看過去,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看過去,他最後覺得,居然最適合給他解決這個問題的,是有軍方背景的向曉芳。
無它,在我國,只要是在空中飛行的航行器,它們的飛行航線,最終都要通過空司航管部確認。
但是,這個事最不該找的就是她,怕是提都不好提。
之所以那麼對待王總,本來就是有向曉芳想主動為自己承擔的因素在內,那怎麼可能讓她再知道這事,解決這事?
他還在斟酌這事找誰最好,電話又震動起來,今晚這麼多事?
一看來電顯示,又有點詫異,這麼遲還打電話來,難不成還有送自己去做什麼情況說明不成?按理不該啊!
「你好丁主任,」
「馮總你好,我們剛好有幾個人明天要去你們省城,想問問,您的飛機上,還有空位嗎?」
這電話來得,簡直了!自己這運氣,那也是簡直了!
「我很榮幸,本來再帶一個加強班都沒問題,只是,臨時出了點變故,」
「哦,既然馮總不方便,那麼打擾了,」
這還廳里的人還真是驕傲,請人幫忙也只說一次,不過,他們確實也有理由驕傲。
「丁主任你誤會了,是我們的航線申請出了問題,」馮一平說,「今天上午,我們早就已經申請好的航線,突然被告知出現了問題,託管公司疏通到現在,依然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哦,」丁鴻稍遲疑了一下,他們等閒是不會攬事上身的主,但是,一想到領導對馮一平的另眼相待,還有自己剛才都向他開口要求搭便車,這個時候,如果不順着問一句,好像真挺不應該。
「我能知道,他們的原因是什麼嗎?」
「航線緊張,」馮一平說。
「現在還在春運期間,」丁鴻說,「不過,之前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嗎?」
「從來沒有過,」馮一平說,「你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在春運期間申請航線,」
「但其實也沒關係,我們已經定好了民航機票,你們預訂了嗎,要不要我交代他們再訂幾張?」
「謝謝,不過,我還是先幫您問問航線的事,」如馮一平所料,丁鴻最後還是主動說出了這話,「馮總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路上,」
「那我也不客氣了,謝謝丁主任,」馮一平一點都沒有推辭。
這事多好,民航局就是他們下屬的一個行局,有辦公廳的人出馬,有領導身邊的人出馬,呵呵,夠那些出手給自己設絆的人喝上一壺的。
而且這事吧,貌似還不欠人情,解決明天的航線,也是解決他們自己的出行問題。
再說,辦公廳的人情,哎呀,那就大膽的欠吧,因為,嘿嘿,能還的時候,好像真不多。
丁鴻放了電話,稍稍有點懊惱,這一想,他發現,自己好像是一步步的順着馮一平定好的路在走,最後理所當然的說出了本來應該是他拜託的話。
只能說,這位馮首富太有欺騙性,他在自己心裏給馮一平下了一個定義:披着羔羊皮的老狐狸。
但事已至此,他顧不得此時已近深夜,抬手就撥通了民航局負責航線的副局長,「新年好李局,」
接到電話的李局有點興奮,又有點忐忑,興奮是因為這是辦公廳的電話,忐忑是因為,辦公廳這麼遲給他打電話。
據可靠消息,領導剛剛召開了一次臨時會議,但內容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難道是自己這邊也出了什麼問題?
「丁主任新年好!」
「現在的航線很緊張嗎李局?」
「只要是辦公廳有需要,我們一定會積極配合,」都到了這個位子上,單論說話的功夫,個頂個的會讓那些什麼辯論大賽的最佳辯手自慚形愧。
搞不清楚來意,李副局長就不會明白的回答究竟是緊張呢,還是不緊張。
「明天有個小組,原計劃搭乘馮一平的飛機,但剛才聽他說,他們早就申請好的航線,今天上午臨時接到通知,因為航線緊張被取消,」
「馮一平?」李局問,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當然是最有名的那個馮一平,首長今天接見過他,」丁鴻乾脆直接點了一句。
他雖然被尊稱為主任,其實,他並不真是辦公廳的主任,不然就一個航線的事,哪用他說這麼多話?
這下李局很乾脆,「我馬上了解相關的情況,儘快給你回復,」
春節期間在家裏規矩收斂了幾天的王總,這會正在自己的地盤錦被高臥,溫香滿懷,電話卻非要不識時務的響個不停,都翻了兩個身,還是不依不饒的在叫,他只能無奈的接起來,「喂,」
「王總,」電話那頭的人好像同樣帶了些不滿,「是我,」
「你?」
那位頓時還真有些無名火起,我為你趟了這樣一雷,你現在居然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我運輸司老周,」
惱火之下,他都在王總面前自稱老周。
也不管對面有沒有反應過來,「這事我扛不住了,馮一平申請的航線照舊,」
王總這才清醒過來,一下子坐了起來,話都說出去了你現在說不行,「你這讓我的臉朝哪擱?」
他還真是想說什麼說什麼。
確實,沒說也就算了,說了不到12個小時就改弦更張,王總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的臉面重要,我的飯碗和前程就不重要?
「我盡力了,」民航局運輸司的副司長老周說,「總理今天接見了那位,晚上辦公廳的一位直接打電話給我們副局長過問航線的事情,他們有一個工作組,明天將隨馮一平同行,我只能收回上午的說法,」
「再見,」也不管王總是什麼意見,那邊硬棒棒的掛了電話。
沒辦法,這事如果馮一平找的只是局領導,那他還能堅持一下,但廳里的直接過問,本來就心虛的他哪敢有什麼二話?這會要忙着善後呢,能提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就算很有職業素養。
王總楞了半晌,現在是個人都敢掛我電話嗎?
之後,如以前一樣,他馬上打電話給老陳,「你這是什麼建議?你知不知道,馮一平居然讓辦公廳為他說話?你有沒有關注他那邊的動靜?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受到了總理的接見?你,」
等等,是不是最後這點,自己才應該重點關注,為這事,他居然去找了總理?
你怎麼能這麼不講遊戲規則?你這樣做,大家還能愉快的玩耍嗎?
老陳也有些沉默,這個建議確實是他那天提出來的,自認為很好,因為首先能達到出氣的目的,其次又不會造成直接的衝突。
他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事居然都能直接上升到這樣的地步。
有沒有搞錯,為這樣的事都去找那樣的領導?
老陳保持沉默的另一個原因,是王總的態度。
他這會還在辦公室,審閱那些人按王總的要求提出的建議,凡是那些容易造成激烈衝突的,他毫不猶豫的打入另冊。
王總不明白,或者說不願意明白,那些傢伙是真不明白,或者說是懶得明白,只有老陳明白,跟馮一平發生正面的激烈衝突會造成什麼後果。
可是,沒想到自己這麼用心良苦,苦心維持,最後卻落到一個兩面不是人的地步,而且現在才大年初七。
「我馬上了解相關的情況,」
王總又一次有些不敢相信,還真是誰都能掛自己的電話?
老陳卻沒有第一時間就去了解相關情況,他馬上撥通了老王總秘書的電話,「我有急事要見領導,」
本來還想瞞,現在哪裏還敢瞞?
馮一平很快接到了林茹晗高興的電話,「一平,我們的航線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