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特在進入西雅之塔以後,就感覺到了一種不正常的氣氛。
格來西雅,明顯有她的想法。
而且是,阿斯摩蒂爾斯,估計不太願意見到的想法。
愛斯琳的存在可以理解,但她進入西雅之塔以後,格來西雅的寵兒們的反應卻不正常。
一看,格來西雅就是在釣人。
但,她總不能釣的是那條龍吧?
紅龍雖然還在外面搞事兒,但,明顯是絕對不肯踏入西雅之塔所在的北半球一步的。
除非西雅之塔能找到讓他奮不顧身的東西……可目前為止,希爾覺得他們的對策還是圍繞着黑龍的弱點在進行。
可能是,因為亡靈之塔是在已經變成死海的大海邊上的關係,西雅之塔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海岸線,和一些比較危險,充滿瘴氣的沼澤。
雖然他們發出的指令明面上並不是直接指向這些地方,但如果對五色龍的屬性比較了解的人,還是能看出裏面的虛實的。
而且,那條龍出現的時候,附近也的確都有比較明顯的水系……因為這個世界生物的貴乏,大地的衰弱,比較弱小的水系,基本上都沉入了地底。
以黑龍不願意離開水的屬性,會選擇什麼樣的地方可想而知……尤其是,那條龍每次沉入大地之中逃跑的時候,附近都必然會有比較容易被找到的地下水資源。
但希爾卻可以肯定,那條龍藏身的地方,更可能是火山口,反正絕對不會有水。
除非魔鬼們在那一層層的迷霧之中找出那條龍的真正身份,否則他們只會做無用功……關鍵是,希爾聽得出來,在那條紅龍定居的地方,按理來說,的確是有一條黑龍,一條鐵龍,還是斗的如火如荼的那種。
魔鬼們光是猜是黑龍冒充了鐵龍,還是鐵龍冒充了黑龍都得費不少心思。
尤其是鐵龍……偽裝成一條冒充了鐵龍的黑龍,絕對是他們幹得出來的事情。
前段時間西雅之塔打道回府,估計就是有點摸不清楚狀況:這兩種龍雖然打得天翻地覆,但選擇的藏身處卻肯定格格不入。
所以,無論格來西雅打算用愛斯琳搞什麼鬼,都不大可能是衝着那條龍去的。
最重要的是,作為地獄公主的她,是親眼看見過五色龍後是怎麼被被自己的父親指揮調動的。
所以,在她的眼睛裏,是不可能看到五色龍後都能輕易解決掉的,所謂太古龍的。
這種頂級二代最容易出現的錯誤,基本上差不多:總是把自己父親的能力,看成是自己的。
尤其是格來西雅這種,除了親爹以外,沒挨過外人的毒打的傢伙。
希爾,多少能夠理解一點……畢竟,他們特拉希爾,就有個類似的傢伙。
所以,當你覺得他們做事的時候是不是沒帶上自己的腦子的時候,有一點完全可以肯定,他們就是沒有隨身攜帶,而是將腦子留在了親爹身邊。
所有看似的任性妄為,實際上,都是因為他們從來不需要考慮失敗的結果。
對格來西雅來說,最差的結果,不就是蹲在自己的寢宮裏無聊個幾百年嘛!
又不影響她尋歡作樂……就算當時身邊的愛寵被老爹全都弄死,她也可以再抓點新玩意兒。
希爾一開始的確有點迷茫,想不通格來西雅怎麼會因為一點不滿就搞出這麼多破事兒,但當他將精靈神王拿出來做比較以後,立刻就恍然大悟。
這樣的話,他就不能完全不和外界打交道,起碼得隨時能知道西雅之塔的動向,尤其是和愛斯琳有關的消息。
這才是,他願意給科尹爾一個特殊待遇的原因:奧利瓦當然是更合適的人選。
然而,奧利瓦有個致命缺點:他很喜歡在消息中加上自己的思考。
希爾完全不想知道他在思考什麼,總歸,十有八九是錯的。
所以,他必須得找到一個傳遞消息的時候,更客觀的人。
雖然不知道科尹爾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麼,但希爾伯特沒有感覺到威脅與過分的虛假,那就暫時可以合作。
「我說,吉爾伯特。」還有點享受吉爾伯特這裏安靜又沉穩的氣氛的科尹爾,突然笑着開口,「你,好像並不在乎我用什麼姿勢喝酒,也不會覺得我大口喝酒很粗俗?」
「你在說什麼鬼話?」正慢吞吞喝着自己杯子裏的酒思考問題的希爾伯特有點詫異。
科尹爾看着對面那個用非常優雅的手勢舉着酒杯,連慵懶的坐姿似乎都有種特殊的韻味的貴族法師:「我以前和尼科爾森家的那位大少爺一起喝過酒。
他一直在給我糾正抓酒杯的姿勢。」
「你是法師。」希爾伯特乾脆利落的回答,「只要不做有礙觀瞻的事就可以,沒人有資格要求你必須用什麼姿態。
真正的貴族,更不可能會做那麼蠢的事情……強大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姿態。」
科尹爾眨了眨眼:「所以,尼科爾森家族,並不是如他們所說,是世代傳承的大貴族?」
希爾茫然的抬頭:「我怎麼可能知道?
或許,他們就是喜歡用這種方式,排除掉自己不喜歡的人呢?」
科尹爾微微一笑……吉爾伯特,果然,滴水不漏。
雖然脾氣臭,但,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做錯過。
即使願意給他點好臉色,但也不會主動給他提供什麼情報。
或者說,科尹爾微微垂下眼帘,吉爾伯特想要和他交換的情報,僅限於人人都知道的那種,反而是資源,吉爾伯特並不是很在意。
這傢伙可不是真的為了請他喝酒才拿出海納爾森家族的珍藏品的。
真是,和貴族出身的傢伙交流就是麻煩,聽不懂、看不懂他們暗示,並且不能回以相當的暗示,就根本沒法往下說。
科尹爾雖然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聽得很累,想的也很艱難。
幸好,還是聽懂了。
反正吉爾伯特暫時只打算跟他當一個交流消息與物資的熟人……科尹爾可不會像那些傻瓜一樣,認為吉爾伯特蹲在家裏,連外牆都不出,就真的與世隔絕了。
奧利瓦又不是死了,魯特又不是真的不管他了。
就連愛斯琳……別看這倆斗得凶,但比起科尹爾這種,愛斯琳以前連看都不會看的人,那女人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只會來找吉爾伯特。
科尹爾比起其他人,還是聰明那麼一點的。
愛斯琳和吉爾伯特之間的關係雖然錯綜複雜,但只要把握住一點,就可以看出事實:他們從來沒有觸及過對方的生命與法師本質的能力。
就像當初普魯特的事件,愛斯琳的確算計了吉爾伯特,甚至吉爾伯特還因此反手給了她兩巴掌……但愛斯琳即使算計海納爾森家族,也毫不猶豫的繞過了烏爾里希啊!
只是愛斯琳更冷漠……所以將心比心這種事對她來說完全沒有意義,真的讓她按照自己來推斷別人的想法,只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所以,科尹爾很明白吉爾伯特為什麼足不出戶卻還非常自信的原因。
而他科尹爾,在吉爾伯特這裏,估計只是個輔助,不,補充。
真是,有點可惜啊!
科尹爾也不是沒想過會是這個結果,畢竟,他以前裝老實的那些年,不可能和吉爾伯特這麼囂張的傢伙關係太密切。
但,明明抓到了一個可以幫他更上一層的存在,卻只能虛虛握着……恍若一條水繩。
如果真的死命抓住,就會直接崩成水珠,四散而去。
科尹爾無奈的笑了笑: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吉爾伯特這種人,誰能強迫他?
他可是敢對着西雅之塔的九環大法師下手,拿那麼可怕的強者示威的人!
當初那個中立派系的,想要對吉爾伯特示威,不知道想對他做什麼的大法師,最近這段時間不就一點動靜都沒有嗎?
吉爾伯特的魔法塔雖然明着說是不希望愛斯琳那種蠢貨隨意進入自己的領地,但想防備的到底是誰,明眼人還是能猜得出來的。
科尹爾只能微微一笑:「吉爾伯特,薄荷酒真的很不錯,能換給我幾瓶嗎?」
「這種事我不管。」窩在躺椅里的吉爾伯特換了個姿勢,「你不是帶學生來了嗎?
讓他去找拉塞爾看交易目錄。」
「哦?」科尹爾感興趣的挑起眉,「你是只打算和熟人交換資源嗎?」
「西雅之塔的佩特女士,對我的小飛鳥很有興趣。」吉爾伯特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上精緻的手鍊,緩緩地的開口,「老師介紹來的,我不可能拒絕。
但我也也沒有興趣管那些小事,就乾脆交給拉塞爾處理了。
那孩子就把倉庫里的一些存貨都列了單子,正好,他和卡朋特也想從佩特大法師那裏,交換一些工藝品。」
「西雅之塔的布料,的確,很不錯。」科尹爾思索了一會兒,才笑着開口。
所以,那個中立陣營的,想找吉爾伯特麻煩的九環,已經被魯特老師借着佩特的手,壓制下去了,是嗎?
不過,吉爾伯特的語氣,怎麼好像,有點不太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