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宇外,綠樹蔭下,馬匹不安的打着響鼻,邁動步伐,試圖離開此地。
兩名看守的鏢師一面上前安撫,一面戒備四周,尤其朝來路頻頻眺望,眼皮不住發跳。
這次當真是撞了大運,他們行鏢這麼多年,亂葬崗里過過夜、死人堆里吃過飯,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麼邪門的事!
還好這裏有間廟宇,一會總鏢頭他們上完香出來,就輪到自己幾人進去上香了……
正想着,遠處忽然走來一高一矮兩道人影。
這二人中,個子高的那道人影,魁梧健碩,身披黑袍,兜帽下壓,遮蔽泰半面容,卻不掩氣息彪悍冷冽;個子矮的那個,同樣戴着兜帽,望去纖細裊娜,行走之際,飄飄蕩蕩,幽詭難言。
眼見這二人直截了當的朝自己這邊走來,兩名鏢師頓時警覺起來,其中一名鏢師立刻大聲喊道:「站住!什麼人?」
來者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大步而行。
「鏘、鏘……」
兩名鏢師立時拔出長刀。
這個時候,那兩道人影越走越近,在跨入廟宇院牆三丈之內的剎那,其周身黑袍與兜帽,猶如積雪遇陽,迅速消散,露出其真正的面目。
高者通體青黑,眼眸赤紅,臉上爬滿藤蔓般的紋路,周身肌肉虬結,袒露的胸前,星羅棋佈般,生着難以計數的眼睛,腹部還有一張大嘴正緩緩張開,露出森白獠牙;
矮者前後都是密密麻麻的青絲,看不到面孔,只有一隻血淋淋的瞳孔,掩映髮絲之間,輕飄飄的白色長裙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其根本沒有雙腳,卻是一直在半空飄行!
正是「悉」與「啼」。
兩名鏢師已經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但一見到這「悉」與「啼」的真面目,瞳孔驟然放大,一股凜冽寒氣從尾椎骨直躥上來。
「邪……邪祟!」
年歲更長的那名鏢師猛然反應過來,語聲驚恐的叫道,「進廟!」
「去找總鏢頭!」
一時間,他們根本顧不上貨物,轉身便拼命朝廟宇之中衝去。
「悉」與「啼」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兩名鏢師剛剛衝進照壁之後,便有濃稠的鮮血,從供奉赤翼大仙的正殿門縫裏緩緩流出。
整座廟宇,陰氣澎湃。
「踏、踏、踏……」
「悉」與「啼」緩步走出照壁,二者身上,也散發出陰冷森然的氣息。
他們無視了地上縱橫流淌的鮮血,直接走進了正殿之中。
※※※
荒野孤墳。
天光照耀之下,四野無人,唯長草離披,長肅蕭然。
數隻烏鴉棲息雜樹枝頭,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嘎」、「嘎」的啼叫。
裴凌獨立墓碑之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其上的血字。
「悉」跟「啼」已經被他派去試探最近一處鬼神的實力,而厲師姐和晏明嫿,則按照他的要求,繼續去附近調查線索,尋找「郁」以及紅粉新娘的蹤跡。
這只是第二天,他們的修為實力,都被壓制到了練氣期。
「郁」跟紅粉新娘那邊,肯定也是一樣。
在境界相同的情況下,裴凌一點都不擔心厲師姐跟晏明嫿的安危。
這二人,一個是重溟宗聖女,一個是素真天天姬,皆為九大宗門精心栽培的最強天驕。
自己不出手,聖女與天姬,便是同境無敵的存在。
眼下無論是「郁」也好,紅粉新娘也罷,都絕不可能是厲師姐與晏明嫿的對手!
除此之外,他還特意叮囑二人,情況不明,不要接近任何鬼神……
「這墓碑上的四條規則,基本都已經弄清楚。」
「但只靠這四條規則,還遠遠不夠。」
「現在,先用系統託管試試……」
裴凌心中暗暗想着,當時在第一道門裏,他不僅修為受到壓制,而且還受到了詛咒,其後便是使用系統修煉,得知了命格被鎮壓的真相,最終更是使用系統託管恢復了修為……
既然第一道門裏,系統能夠幫他找到線索與捷徑,眼下這第二道門,他自然也要嘗試一下。
如果成功了,這第二道門的造化,或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直接收入囊中。
就算是失敗了,他現在被困在自己的領地之內,厲師姐等人都已離開,也不需要擔心會有任何意外。
想到這裏,裴凌頓時心中默念:「系統,我要修煉。一鍵託管【蝕日秘錄】!」
「叮咚!智能修真系統竭誠為您服務!一鍵託管,智能升級!現在開始託管修煉,貼心提示:修煉期間,宿主會失去身體控制權,請不要驚慌……」
系統提示音響起的剎那,他立時失去身體控制權。與此同時,他的氣息,瞬間恢復巔峰,返虛期的修為展現剎那,四周時空仿若凝固。
不遠處的雜樹上,烏鴉動作定格一瞬之後,紛紛驚散而逃,翅膀幾乎扇出幻影,轉眼之間,飛的無影無蹤。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裴凌頓時一怔,自己的修為,直接恢復了?
很好!
很不錯!
這次託管結束,可以給系統一個四星超級好評,不分期的那種!
裴凌思索之際,體內法力在系統的操控下,以一個完美的狀態緩緩運轉……
似乎被他剛才猝然爆發的氣息所驚,此刻四野寂靜無聲,只有長風肅肅而過。
片刻後,身側的墓碑上,忽然浮現出了新的血字:「『悉』,『啼』……」
在這兩個字的後面,還有一個時間:「三天。」
尚未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裴凌倏忽感到神魂一陣抽痛,與此同時,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叮咚!檢測到外界攻擊,本次修煉到此結束。感謝宿主使用智能修真系統,一鍵託管,飛升無憂!期待您分享修煉評價,滿意請給五星好評……」
裴凌瞬間恢復身體控制權,他正要展開神念,隔空探查「悉」和「啼」那邊發生了什麼,便立時發現,自己的修為,重新跌落回了練氣期!
裴凌神情頓時凝固。
長風浩蕩,衰草蕭然,傾城日光之下,孤墳靜靜矗立,墳畔雜樹寥落,數隻不知何時悄然還枝的鴉雀,默默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