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鬍子表弟狂吼一聲,揮着拳頭向試圖拉皮條的老丈人撲了上去。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掏出武器,而是選擇了徒手作戰。
漢斯的眼睛一片通紅,身上的氣質也從憨厚變成了隱隱的瘋狂,正在逐漸從英挺俊朗的小鮮肉向好戰成狂的瘋子轉變。那股兇橫狂暴的氣勢讓老男人眼前一亮。
「不錯啊!我還以為娜娜挑了個軟蛋,沒想到倒還真有幾分人樣。」
虎背熊腰的老男人抬起左手,穩穩地接住了漢斯的拳頭,接着右臂肌肉膨起,小巧的右拳仿佛鑽頭一樣兇狠地懟了回去。
「砰」
老男人雖然體型龐大,但出手速度卻快如閃電,漢斯哪怕突破了三階,也一樣跟不上他的速度,只一拳就被打得倒飛出去,砸得地面煙塵四起,硬生生拱出了一道土坑。
土坑裏的漢斯晃了晃腦袋,好像被剛才的那一拳砸懵了神,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而是有些茫然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被錘得裂開的胸甲。
「父親!你下手怎麼這麼重啊!」
看着好像被打蒙了的漢斯,波莫娜心疼地埋怨道:「胸甲都打裂了!你是要殺了他嗎?你要是真傷了他,那我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見寶貝女兒生氣了,老男人連忙收起了狂猛霸道的氣勢,弓着身子賠笑道:
「沒有沒有,這小子比看上去抗揍多了,再說我打裂了胸甲才是手下留情,要是奔着腰腹的軟甲去的話,這小子就該吐血了。」
回頭看着硬挨了自己一拳,卻只是有些愣神的漢斯,老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行!你還不錯!等你四十歲的時候說不定真能挑戰我,不過現在還嫩了點!」
旁邊的波莫娜撇了撇嘴。
你狂什麼狂,要不是我不好意思說自己找了個小娃娃,現在就嚇你一大掉!漢斯十七歲就成了三階職業者,等四十歲了估計能按着你揍。
土坑裏的漢斯摸了摸龜裂的胸甲,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道:
「一拳我就輸了?」
看着他深受打擊的樣子,波莫娜怒瞪了老男人一眼,連忙跑過去拉起了漢斯,有些心疼地哄道:
「漢斯,你才剛突破三階,父親現在已經是四階巔峰,甚至離五階職業者也不遠了,輸給他不丟人。」
「可吉伯也是四階……」
發現漢斯又開始鑽牛角尖,波莫娜氣得錘了他一拳。
「吉伯的四階是硬堆上去的,和父親能一樣麼?再說吉伯他是個騎士,父親是近戰專精的【野蠻重拳士】,你們打的時候吉伯連馬都沒有,這不能比的!」
漢斯晃了晃有些暈眩的腦袋,他還是沒聽明白,為什麼同是四階,自己能和吉伯打上半天,到了這個老頭前面居然一拳都飛了出去,甚至如果不是他收了力,自己恐怕已經起不來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燙了,在那熾熱的胸腔里,某個器官正在劇烈的收縮,把一種名叫戰意的鮮紅液體送到了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里。
「漢斯!你怎麼這麼燙!」正拉着他手的波莫娜驚呼出聲,發現漢斯的體溫燙得嚇人,自己手裏抓着的好像一隻剛灌好的熱水袋一樣,正在源源不絕地散發着灼手的高溫。
鮮紅色的氣焰緩緩升起,漢斯的皮膚變得有些發紅,有些茫然的眼神定了下來,死死地盯着那個熊一樣結實的老男人,聲音嘶啞地發起了戰鬥的邀請。
「繼續?」
老男人的眉毛挑了挑,從開始見面到現在,頭一次對着漢斯咧開了嘴,露出了開懷的笑容。
「來!」
……
威廉從馬背上翻了下來,眯起眼睛望着遠處風格艷麗的莊園,目光穿過了玫瑰花形成的海洋,鎖定到了中央那座玫紅色的建築物上。
愛神教會的審美真是一直都沒變過啊……
法蘭三家教會的分部各有各的特色,知識教會的分部樸實無華,看上去和普通的圖書館沒什麼兩樣,財富教會則根本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分部。
花大力氣蓋一座只能用來拜神的建築,對商人來說完全就是虧本兒的生意,如果非要找一個分部的話,那麼擁有最多金錢流通、聚集了最多商會的地方就是財富教會的分部。
愛神教會的分部則是三家中最好認的,無論什麼地方,最花里胡哨且騷氣十足的,永遠只能是愛神教會的分部。
比如面前這座令人厭惡的莊園,不僅連房子都塗成夢幻般的玫瑰色,甚至還精心佈置了各種氣氛曖昧的景點,看一眼就能讓荷爾蒙分泌暴增3000%的那種。
哪怕是神殿那麼莊嚴的場所,依舊完全不設防地對着所有的適齡男女開放,威廉遠遠望去,這座莊園的道路上全是牽手而行的狗男女,整個莊園都散發着屬於戀愛的惡臭味道。
「這種骯髒的地方果然還是炸了比較好!」
威廉遠遠地凝望着這座令人作嘔的莊園,回想着上輩子因為一個人參觀而被反圍觀的悲慘歷史,腦海中的念頭一個接着一個地湧出來,轉瞬間就擬定了好幾種摧毀這座邪惡建築的辦法。
然而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必須先找人搭個伴兒,一個人進入這座莊園,是會受到周圍狗男女的注目禮的,這和自己隱秘行事的目標不符……而且還很難受……
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威廉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邪惡莊園外的一顆造型奇特的大樹。
這棵樹在上輩子有個鼎鼎大名的別稱,叫做「單身狗組隊處」,樹下坐滿了想混進去看美……麗的教會建築,但因為一個人而不好意思進去的單身狗們。
只要在樹下坐着,便默認是準備組隊的一員,無論男女只要相視一笑,大家便心領神會地挎在一起,面不改色地混進去大飽眼福。
威廉駕輕就熟地來到了樹蔭下,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了下去,目光刀子一樣在路過的單身女性身上來回巡視。
這個長得倒是不錯,但是年紀太小了,pass
這個太胖……豐滿了億點,雖然只是臨時搭伴,但這個組合也太顯眼了吧,pass
啊咧,這個倒是不錯,膚白貌美大長腿,就是身材殘念了點,哦?有喉結的,打擾了打擾了!
威廉在這裏坐了一個中午,用眼神嚇跑了十幾個試圖來乘涼的人,最後也沒有等到適合組隊的目標。
怎麼回事?難不成因為法蘭現在沒有發生太大規模的戰亂,所以男女比例沒有失衡,大部分妹子都找到了漢子,導致單身狗組隊處的人流不足?
就在威廉準備放棄組隊,硬着頭皮一個人進去時,一位戴着兜帽的女性裹着寬大的黑袍走了過來。
她微微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有些不適地伸抻了抻兜帽的上沿,威廉的眼神正巧掠過,勉強看清了她的下半張臉。
那張纖細清瘦的臉龐白皙得幾無血色,上面綴着一枚紅潤小巧的櫻唇,鼻子雖然沒有看全,但也細巧挺拔,只要眼睛長得別太離譜,就肯定難看不了,最重要的是……她脖子上沒有喉結!
威廉不禁大喜過望,就她了!
雖然穿着黑袍而且蒙着臉,看上去有點兒可疑,但她沒有喉結啊!這幾個小時過去了這麼多人,但凡長得過得去的全都……總之看來不用自己一個人進去了。
在他期盼地目光中,戴着兜帽的女性四下看了看,發現了樹下的陰涼和一旁虎視眈眈的威廉。
她猶豫了一下後緩步走了過來,先是挑了一片離威廉有些遠的樹蔭,隨後伸出手臂攏了攏寬大黑袍的下擺,併攏雙腿姿態嫻雅地在石頭上坐了下來。
那足以遮擋一切的寬大的黑袍,卻正巧將玲瓏嬌俏的臀部曲線勾勒了出來,圓潤柔軟的末端和青石接觸的位置微微一盪,溢出的軟肉帶上了某種令人心跳加速的奇異魅力。
見那個神神秘秘的黑袍女人坐了下來,威廉連忙站了起來,面癱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副略顯生硬的笑容。
他抬了抬下巴尖兒,遙遙點了下遠處散發着狗糧味道的邪惡莊園,笑吟吟地對神秘的黑袍女性伸出了手。
「一起?」
……
安德烈婭有些迷茫地看着對自己發起邀請的男人,完全搞不懂他想幹什麼。
她謹慎地向後退了退,避開了威廉伸出來的手臂,隨後更是將自己的兜帽向下扯了扯。
然而在她表達出了如此明顯的拒絕態度後,這個男人依舊沒有收回邀請,甚至有些粗魯地把手遞到了她的兜帽下方。
安德烈婭飛快地掃了一眼男人的手掌,白皙寬大,骨節修長,虎口和指腹上有着薄薄的繭層,看上去給人一種結實有力的感覺。
她分析了一下繭層的位置,判斷這應該是一名劍士的手,不過這手掌的指骨並沒有劍士們常見的骨節變形,看來要麼用的是細劍,要麼就是這隻手的主人……很弱。
很弱的男人再次把手向前遞了遞,聲音聽着甚至有些冷淡。
「你來這裏不也是等人的嗎?一起吧!」
無禮!
安德烈婭纖細的眉梢皺了皺,但還是伸出手搭在了威廉的掌心裏。
原來他就是這個討厭的教會派來接自己的人嗎?可不是說好了傍晚才會面,怎麼下午就已經來了?
……
感受着掌心冰涼滑嫩的指節,威廉也有些發楞。
怎麼還拉上手了?一般不都是心領神會地擊個掌,然後裝模作樣地挎在一起,混進去各看各的嗎?你這不是占我便宜麼?
想起了王都里那一大堆試圖跟自己發生點兒什麼的狂蜂浪蝶,威廉不由得皺了皺眉,觸電般地鬆開了手,用兩根手指捏着黑袍女的左手腕,謹慎地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算了,被占點兒便宜就占點兒吧,總之當務之急是找到大侄女,問出王后到底在搞什麼鬼,最後在啟動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紅,直接炸了這個充滿惡臭的分部!
嗯……爆炸半徑好像不太夠,那隻炸神像和中間的神殿就行,剩下的以後再說!
感受着這個男人突然有些疏遠的動作,安德烈婭先是有些發懵,隨後右手捏起了小拳頭。
混蛋!你這是在羞辱我嗎?雖然我……算了……這些真神教會的人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今天這種事真是見多了。
兩人互相嫌棄地來到了莊園附近,在排了好久的隊後,終於來到了裝飾得極為浪漫的入口處。
這裏是一處由不知名花藤編織成的門廊,藤蔓上居然還有不明就裏的雕刻,這種花里胡哨,只求好看不求實用的風格,威廉一眼就能認出來,必然是精靈族的手筆。
在到處裝點着花瓣,且遍佈鏤空雕刻的華麗門廊里,一名衣飾清麗的美人坐在桌子後方,笑吟吟地看着挎在一起的兩人,翻開桌上花花綠綠的本子,拈起鵝毛筆蘸了點兒深粉色的墨水。
「兩位看起來很般配啊,還請過來簡單登記一下身份,兩位的名字是?」
「安德烈婭……格雷。」
「漢斯、漢斯·安德森。」
「安德烈婭·格雷……漢斯·安德森……」登記員用極為艷麗的花體字記下了兩人的名字,隨後笑眯眯地接着問道:
「好的,那麼請問二位的關係是?」
「陌生人。」
「情侶。」
「……」鵝毛筆停了下來,在紙上滴了一個粉色的墨點,負責登記的美人抬起頭疑惑地看了過來。
「額……我們在鬧彆扭。」威廉的面癱臉上擠出了一個略顯尷尬的微笑,卻正好符合了現在的場景。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往左邊稍稍挪了半步,露出了黑袍女勉強搭自己右胳膊上的小手。
登記員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飛快地在登記本上寫下了「鬧彆扭的小情侶」,隨後給兩人讓開了位置。
「那祝你們重歸於好啦。」
「謝謝。」威廉嘴角微翹,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多好的妹子啊,而且還沒有喉結,呆在愛神教會裏太可惜了,算了,自己雖然想要做任務,但能不傷及無辜還是不傷及無辜了。
愛神教會晚上應該有活動的吧?等神殿沒人了再炸好了,正好可以先和大侄女套套話……我的意思是敘敘舊。
這時,威廉心心念念的大侄女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單身狗組隊處」,在仰着小圓臉四下看了一圈兒,並沒找到所謂的「一身黑的女人」後,她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人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