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柔聲安慰了他們幾句問道:「老丈,死去的夫妻家中可有老幼?」
那村老看着滿屋的鐵甲大漢不住的咽着口水,等朱標又重複了一遍他才反應過來,嚇得就要跪下地上,朱標一臉的無奈。
但是也沒辦法,大多村民飽經戰亂,大明又才剛剛開國,對鄉下還沒有什麼實際的影響力。
朱標看那幾個腿腳都在打顫的年輕人,也就懶的再問話,直言說道:「不要害怕,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子民,而今我的部下犯了錯殺了人,按軍律當斬首!所以請村老來就是做個見證,還有就是亡者若是家有老小,本將也會妥善安置。」
等朱標說完,地上的六里村年輕人和村老都是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們六里村地處官道旁,早年也有不少部隊經過,每次都是徵兵搶糧,中間打死了人也就打死了,從未有人懲罰過哪些兵卒。
朱標看着他們不敢相信的樣子說道:「大明朝開國也有一年了,村老沒有聽過嗎?」
那老者眼淚直流,顫巍巍的開口道:「朱…朱皇帝的大明朝?」
朱標笑道:「.沒錯,就是朱皇帝的大明!你不要怕,一切都有律法約束,沒有可以肆意殺害我大明的百姓了。」
村老這才明白過來,掙脫一旁扶着他的年輕人,深深的給朱標磕了個頭。
朱標都沒有來得及避開,只好讓人趕緊扶起村老:「不必多禮了,還是說說他們家的情況吧!」
村老站起身回答道:「三虎是我的侄子,他爹跟他兩個哥哥都被徵兵帶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他老娘去年也走了,他媳婦也是剛娶的,還沒生娃。」
朱標聽完後心裏有些難受,但也鬆了口氣,家中的男人死了,若是留下孤寡,在這個殘忍的時代她們也很難活下去。
鄉人淳樸,但朱標從不認為淳樸是褒義詞,他們可以豪無保留的對你好,也可以毫無底線的對你壞。
朱標心思一定肅聲說道:「既然村老是亡者的叔父,那就請看我大明軍律為你侄子報仇。
說完後就領着一屋子的人走到被人團團圍住的空地,裏面有九個人被綁着雙手跪下地上,口中被塞進布團。
朱標眉頭一皺問道:「怎麼把嘴堵上了?」
一旁的廣德侯華高回到說:「這幾人自知死路一條,已經開始滿口污言穢語,末將恐污了上將軍的耳朵,就讓人封住了他們的嘴!」
朱標點點頭後就搭着劍柄走進了中間,掃視了一圈高聲喊道:「他們做了什麼想必你們都知道了,他們違背軍法,該受到什麼懲罰,你們也馬上就要看到了,本將也不想多說了,爾等好自為之!
朱標轉過身直視那幾個人已經癲狂了的眼神,他們的瞳孔擴大,眼中血絲瀰漫,眼中毫不掩飾的怨毒。
朱標面無表情的注視着他們,直到他們的頭顱高高飛起,脖子裏噴出一尺高的血液,無頭之軀無力的倒在地上。
朱標心中有些發涼,心臟仿佛有些抽搐,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迷離了,所有的顏色都有些暈開,朱標聞着空氣中瀰漫開來的血腥味,右手緊緊的握住劍柄,然後轉過身面無表情的對着將士們說道:「軍法無情,本將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違背軍法的人!」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他們不是在恐懼被砍頭的刑罰,而是在恐懼一個十四歲的皇族少年居然敢直面這麼血腥的場面,而且還無半點畏懼的反應。
朱標沒有理會他們,直接走回了中軍大帳,除了劉瑾沒有人敢跟上,朱標進了帳篷後一言不發,坐在椅子閉目沉思。
劉瑾去倒上一杯熱茶,放在了朱標身前的桌子上,剛想說點什麼,卻被猛然睜眼的朱標嚇了一跳,慌忙的跪在地上,然後就看見一個杯子被打翻摔落在自己眼前,劉瑾的心就跟不斷彈起又跌落的杯子一樣。
過了好一會都沒有聲音,劉瑾微微抬頭看見朱標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劉瑾心中一痛,恨不得出去把那幾個狗東西救起來在活活咬死嚼碎。
默默的爬起身,又去倒了一杯茶水,這次朱標端起來喝了一口說道:「去把沐英和藍玉叫來。」
劉瑾應諾而去,朱標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心中不知道在思量着什麼。
等一會全旭藍玉跟沐英就走了進來,看朱標的表情還以為是有些受到驚嚇了,沐英開口道:「您可是身體不舒服,末將這就讓軍醫過來。」
朱標掃了他們一眼,依舊沒有說話,從朱標的眼神中他們仿佛明白了什麼。
沐英皺眉說道:「您敲打一下就是了,此事不好鬧大。
藍玉低頭說道:「唯奉殿下之令!」
朱標神色冰冷的說道:「此事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倆人都不敢再說話,都是單膝跪地等着朱標的決定。
朱標心中卻是不斷的權衡着,此事可大可小可松可緊,一切就看他的意思。
就在剛才斬首之前,全旭向朱標稟報了一件事,原來被押回來的的不止是九個人而是十個!
但是卻在進入大營之前被人攔下,等押進大營就只剩九個了,走的那一個還是此次案件的領頭人,也是這隊斥候的隊長。
此人名叫華安,是廣德侯華高的親侄子。當然在這軍中區區一個廣德侯不算什麼,但是他是常遇春的人,所以就有了足夠的力量想瞞天過海。
可惜,親軍都尉府豈是浪得虛名,除了明面上的三萬親軍,還有不知多少掩藏在二十萬大軍之中,甚至那些將帥身邊的親信到底忠於誰還不一定呢。
當然,這些事那些將帥心中也清楚,但是他們還是做了,就是在用常系的勢力想要讓朱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到底來說他們才是朱標的臣子,外面死的夫婦不過是地方賤民罷了,而且不是推出去九個人償命了麼!
至於常遇春的意思也很明顯了,從藍玉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說唯奉殿下之令,就是說只要朱標下定決心,他們就一定會服從。
但是常遇春沒有親自來跟他商量,那就是說明,他還是希望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畢竟廣德侯也是他常系的中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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