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品筆閣 www.pinbige.com,最快更新最新章節!
擊殺三
回家後, 顧守鋒直接吩咐江潯在家休息,不許他出門, 更不許他繼續挑釁顧守靜。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江潯不吭氣, 高瘦的身體站屋裏像根竹竿。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顧守鋒剛消的火又有復燃的傾向。
江潯只得應一聲,「我是沒問題的,別人不來惹我, 我也不會惹別人。」
顧守鋒瞪江潯一記, 又不能不管他,「別站着了, 趴下, 給你上藥。」
江潯, 「我自己會上。」
「你看得到?」
江潯還在吱唔猶豫就被顧守鋒按趴在床上了, 顧守鋒給他噴了些噴霧, 有些心疼, 「重了點。」
「你才知道!」江潯疼的鼻尖兒冒汗,沒好氣的回一句。
「下次爭取輕點。」
「你還上癮了!再有下次我就告你家暴!」
「那我可得找個好律師。」
江潯也知自己這話不現實,這種丟人事, 他都不能叫旁人知道, 哪裏還真會打官司。這話說的, 簡直傻透了。江潯試圖跟顧守鋒講理, 順便分散一下注意力,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以前多講道理啊。我覺着,還是以前的你更好。」
「嗯, 以前不知道你是個蠢貨, 不然你早就能認識現在的我了。」顧守鋒現在想來仍有些火大, 雖然彼此都不是心平氣和談問題的最佳時機,顧守鋒仍然如所有最平凡父母一樣, 忍不住教訓孩子的錯誤,「你是不是傻,既然懷疑凌昀會在梧桐路出現,就應該立刻跟警方合作!你當然不喜歡琳琳,可你也明白,琳琳自己沒有錯處!你又不是鐵石心腸,倘有萬一,自己就得後悔!搞什麼神機妙算,簡直畫蛇添足,多此一舉,自己犯蠢。」
「你要讓仇人在痛悔中自責,不用這樣,」顧守鋒冷酷、理智、平靜,「瘋子、兇手,都是沒有底線的人,對這些人,別玩算無遺策那一套,快准狠,直接解決就夠了。不要讓自己處在危險境地!還讓阿壯去確定路線,去試車,你以為自己是諸葛亮投的胎嗎?也不看看自己這蠢樣!」
江潯心說,阿壯你這沒義氣的,怎麼都招了!
江潯不忿,「你在醫院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又不是聽不懂!」
顧守鋒卡了下殼,「被你一拱火,沒想起來,光顧生氣了。」
言下之意,生氣就只想先解氣。反正江潯是白挨頓揍,他就是氣死也不敢打回來。
收起噴霧,顧守鋒順手放書桌上,瞅江潯倔倔的後腦勺一眼,「老實在家反省。後面的事交給我,叫我知道你再自作聰明,饒不了你!」
江潯趴着裝死,顧守鋒暗火上涌,問江潯,「是聾了,還是啞巴了!」
「沒聾也沒啞。」說話比不說更勾火。
「那你不知道應一聲。」顧守鋒強壓火氣。
「哦。」江潯應了一聲。
顧守鋒心裏默念三聲「冷靜、冷靜、冷靜」,留下一句威脅的,「老實點。」就出門去了。
顧守鋒剛走,江潯接到顧繁琳的電話。
顧繁琳不相信江潯會害她,江潯對顧繁琳的質問不置可否,「琳琳,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二十五年前,你還沒有出生。一位女士陪着一對未婚夫妻去挑選婚妙,未婚妻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他們剛剛在民政局領證,婚期婚宴都定好了,就等着舉行婚禮儀式。挑好婚紗回家的路上,被迎面而來的卡車撞上,當時坐在副駕的女士當場身亡,開車的未婚夫重傷昏迷,送到醫院搶救,在icu一個月最終還是去世了。只有坐在後排未婚妻活了下來,但也失去了孩子,二十年後還要服用抗抑鬱性的藥物。」
「我媽媽就是那位當場死亡的女士。那對未婚夫妻是她的朋友,都是a大高材生,那一年他們只有二十六歲,比你年長兩歲,比我小一歲。」
「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場車禍嗎?我媽媽在大二時接受一位學長的追求,在我媽媽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那位學長移情別戀了一位富家女。後來,那位富家女買兇殺了我媽媽。」
「那對未婚夫妻原本應該有幸福的家庭耀眼的前程。我原本應該有媽媽陪伴我長大,我媽媽愛我就像姑姑愛你,我不該天生就是孤兒!」
顧守鋒去解決顧守靜的事,凌昀已經在車禍中喪生,這人死不死都無所謂,凌昀這些年不婚不嗣,父母也已病逝,家中親戚來往俱不親近。據說在兄長與姐妹都有意將家中兒女過繼給他做繼承人一事後,不親近的關係基本上就更跟陌路人差不多了。
凌昀留下的遺書是名下所有資產一半贈予一所長期資助的孤兒院,另一半贈予顧守靜,彌補多年歉疚之情。
凌昀在遺書中承認當年買兇殺害江奕之事,他給出的理由是,他痴戀顧守靜,那個女人一直苦苦糾纏顧守靜的丈夫時堰,凌昀不忍心仰慕之人受到傷害,買兇殺了江奕。當年年輕氣盛做此錯事,恐怕要讓顧守靜擔上被懷疑的名聲。
他非常慚愧,非常愧疚。
這樣的人,即便活着,即便認罪,也不會再供認什麼的。
至於當年真相到底如何,在世之人中,恐怕只有顧守靜自己清楚吧。若顧守靜沒有認罪的打算,警方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不能讓顧守靜與江潯在有任何接觸。
江潯一個笑容就能刺激的顧守靜發瘋,顧守靜的情緒已經極端不穩定。顧守靜只要一日不肯認罪,江潯有的是辦法讓她真正瘋狂。
而這,可能會令江潯陷入險境,最終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昨夜,凌昀真正想撞死的人不是顧繁琳,而是江潯!
每想到此處,顧守鋒就想把凌昀從閻羅殿拽出來再活剮一千次!
還有顧守靜……昨夜,凌昀是受顧守靜指使、合謀、還是凌昀自己的主意……顧守鋒的眸色深處有種江潯都未見過的深沉,事情發生到這種地步,不能不讓老爺子知道了……
顧守鋒開車去老爺子的住處,父子倆在書房密談兩個小時,老爺子的臉色很難看,蒼涼的嘆了口氣,「就別說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了,沒有證據是沒有證據,可凌昀有什麼理由去殺阿潯媽媽。真是做孽,就為了那麼個軟弱不成器的男人!」
老爺子氣恨的一拳砸向桌案,恨聲道,「她怎麼就敢殺人!」
「您就消消氣吧。還是把她送到國外,找一所好的療養院,我看她的精神不大穩定。江潯做事也有些過激。」顧守鋒以退為進,探詢老爺子的心意。
「你我終歸對她有自己的私心,我們這樣做,就寒了阿潯的心。阿潯積蘊數年,把案子重新翻起來,一路順藤到凌昀這裏,那必然要讓罪魁伏誅才能罷休的。讓阿靜去自首,該怎麼判怎麼判,她當年敢做下這樣的事,就辜負了我跟你媽對她多年的教養,辜負了咱們這個家!」老爺子說的急,心中既痛又怒,嗆的咳嗽起來。
顧守鋒輕輕撫着父親的後背,柔聲說,「您消消氣。」
「我乾脆氣死算了。」老爺子吁嘆,「我常說,人的福是有限的,莫要隨意作耗。不論什麼事,大家各憑本事罷了。可有一樣,不能違規違法。難道爭不過人家就下殺手,這成什麼了?這是黑社會流氓土匪用的法子。這三種人,哪一種是有好下場的?是我沒有教好她,是我教女無方,方有此報。」
「您別這樣說。」顧守鋒挑些輕鬆話題,「那小子也把我嚇的不輕,我簡直給他嚇的心驚膽戰,照您這麼說,我這也是報應。」
「阿潯還年輕,年輕未免氣盛。他要為他媽媽尋個公道,守靜又是這樣的身份,將心比心,你我若處在阿潯的境地,會比阿潯做的更好嗎?」老爺子嘆道,「顧家對不住他。琳琳也無辜。守靜不認罪,阿潯心中這口氣便不能平,就會一直報復下去,這會毀了阿潯。不能讓她禍害第三代。」
老爺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決斷,對顧守鋒道,「你回吧。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
「爸爸,您身體,還是讓我……」
「還撐得住。你一旦沾手,以後倘琳琳想不通,必要忌恨你。我不怕,我還能活多少年,不怕這些。」老爺子擺擺手,「你去把守靜叫來,我有話跟她說。」
顧守鋒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說,老爺子便知這個兒子到底是何心意了。心下一嘆,卻也怪不得這個兒子,縱是老爺子自己,面對江潯與顧守靜要二選一時,他也不會選那不爭氣的女兒。
論情分,當然是父女之情更深,如果老爺子沒有見過江潯沒有跟江潯相處這幾年,人皆有私心……可他真真切切的與江潯相處過,那孩子一有空就過來,平時問寒問暖,比繁月繁琳更加周到體貼。他知道江潯是多麼的出眾、奪目,這孩子不過是要給自己的母親討一個公道。
縱是從老爺子不願意提及的內心權衡,江潯對顧家的重要性遠勝顧守靜。
老爺子還撐得住,老太太卻撐不住了,咳嗽着跟老爺子商量,「能不能求求阿潯,放阿靜一條生路。找個療養院,別讓阿靜再出來,讓她在裏面呆一輩子,行不行?」
「你能讓阿潯媽媽活過來,就行。」
老太太眼淚掉下來。
不過,還沒等警方最終定案。
老爺子還沒動,最先動的是顧守靜。
顧守靜發給江潯兩張圖片,一個地址,就此關了手機,再沒聯繫!江潯一看圖片險沒炸了,打電話給顧守鋒吼道,「顧守靜這個瘋子把我媽媽的墓挖了!現在拿着我媽媽的骨灰在時氏生物製藥大樓的樓頂!我這就過去!」
「你不要開車,讓阿壯開車!等我到了再一起上去!」顧守鋒還要再說什麼,江潯已經匆匆掛斷手機。
顧守鋒略作猶豫,打了幾個電話。
顧守鋒的公司與顧守靜公司完全南北大吊角,足一個小時的車程才到時氏生物製藥,顧守鋒問迎出來的一眾經理,「江潯來了沒?」
「江總剛上去!顧總,這——」
顧守鋒低罵一聲,人一陣風的狂奔到高層專用電梯,立刻有人過來給顧守鋒刷卡。顧守鋒乘坐電梯直到頂樓,轉到安全樓梯爬了半層,推開一扇鐵門,便是頂樓樓頂。
江潯一身家居服,連件外套都沒穿,樓頂風大,江潯被吹的髮絲狂亂,整個人被吹的直不起腰,活像只寒風中的細瘦螳螂,他正在跟顧守靜喊話。
阿壯警戒的站在江潯身畔。
顧守靜一身黑色羊絨大衣,坐在樓頂的防護欄上,長髮捲在風中,面色有種詭異的平靜,膝上放着的正是個瓷白色骨灰匣。
顧守鋒快走兩步直接把江潯往身後一推,走向顧守靜,「阿靜,把江奕的骨灰給我。你下來,咱們有話可以慢慢說。」
「把我送到警局慢慢說嗎?」顧守靜怒問,「你可是我親弟弟,你就這樣對我!」
「哎喲,原來我爸爸這麼大公無私的?」江潯不知什麼時候摸到顧守鋒身後,他探出個頭在寒風中對顧守靜喊道,「姑姑,顧女士,顧董事長,天下皆知女強人女企業家顧守靜,那依你說,不送你去警局,你想去什麼地方?你叫我來,肯定是有條件要談吧。別拿我媽骨灰嚇唬誰,人死百事了!我媽早投胎轉世了,今年二十五!一盒骨灰,你威脅不了我!」
「威脅不了,那你來做什麼?你來,不就說明你在意這個嗎?」顧守靜冷笑,眼中迸出譏誚仇恨的光芒。
「因為我是個孝子,骨灰對我有紀念意義。所以,你還是可以提一些條件。不過我告訴你,骨灰的價值並不高,畢竟沒了骨灰,我尋兩件我媽以前的舊物立個衣冠冢也一樣。所以,你要斟酌你的條件,一旦你開價太高,咱倆只得一拍兩散。」
「你就這樣藏頭露尾的想接回你媽媽的骨灰嗎?」
「我怕離姑姑太近,被你同歸於盡。你滿身罪惡死不足惜,我還有大好前程,捨不得冒險。」
「原來你還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恨我,正如我恨你。不過,你現在身敗名裂,眾叛親離,你最親的人也已經拋棄你。我不一樣,我在名校在讀博士,受名師指導。我拍的電影,部部大賣。我的投資公司,行內小有名氣。還有我的爸爸、爺爺、奶奶、大伯、堂兄弟,都喜歡我。我,就像我媽媽當年一樣,被朋友被親人喜歡着。」江潯露出諷刺又快意的笑容,「真可怕,這是再好的出身,再優渥的家境也無法改變的事,對不對,姑姑?」
顧守鋒真心覺着,再這樣下去,顧守靜手裏要有把刀,直接就能砍死江潯。
「你少說兩句。」顧守鋒回頭讓江潯閉嘴,對顧守靜道,「你以為我想讓你去警局,你自己說,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是你搶了她的男朋友,不是她搶你的!你究竟為什麼這樣恨她,你要下這樣的毒手!」
「為什麼?」顧守靜苦笑着喃喃,左手輕輕放在瓷白冰冷的骨灰盒上撫摸着,像是在問早已逝去的江奕,「為什麼?」
江潯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顧守靜發狂把媽媽的骨灰扔出去。
就在此時,通往樓頂的門口出現一個疲憊瘦削的人影,時堰一步一步走上前,「阿靜,我在這裏,不要再打擾亡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對!就是你的錯!你跟我結婚,為什麼夢裏還要不停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堰,我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你要這樣羞辱我!」顧守靜歇斯底里的尖叫在風中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那你可殺錯人了,你不一刀把時堰捅死,你把我媽殺了,時堰就更不愛你了。你沒聽過紅玫瑰白月光的說法嗎?可能我媽活到現在也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身材變形嘮嘮叨叨的中年婦女,可你在她正年輕時殺了她,她就成姑父心中永不褪色的白月光,你則由他初認識時的紅玫瑰成了牆上的蚊子血,不,連蚊子血都不如,你是殺人兇手!別人不知道,姑父這些年一直都知道,不是嗎?」江潯大搖大擺的指着時堰,對顧守靜道,「這人就在你眼前了!你看看他,既不青春也不美貌。這些年,既沒有在生意上幫到你,也在學術無所建術!你看看他,現在不過是個普通的中老年男人!等再過些年,老人斑前列腺,說不定還得大小便失禁,你就為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葬送自己的一生!這個人的存在,才是對你一生的羞辱!殺了他吧,這樣你就能解脫了。」
顧守鋒一把撈過江潯塞身後,順帶給他一腳,「你給我住口!」
時堰顯然沒有江潯十之一二的心理素質,他眼淚長流,冷風哽在喉嚨,時堰發出巨大哽咽,他繼續走向顧守靜,「都是我的錯。阿靜,都是我的錯。」
「你不要過來!」顧守靜大叫,坐在護欄上的身體一陣激動。
「好,我不動,你不要激動。」時堰不敢再上前,顧守鋒此刻真是不想再多看時堰一眼,可要安撫顧守靜還需要這個人。顧守鋒放緩聲音勸顧守靜,「我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大姐,你想一想,時堰真的不愛你嗎?一個不愛你的人,會心甘情願的將這樁事隱瞞多年嗎?時堰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可為了你,他放棄心愛的學術,跟你一起開公司做事業。你忘了嗎?最初你公司的專業團隊,就是時堰幫你組建的。」
「要怎麼樣才叫愛?你不能要求他立刻就忘了相戀多年的戀人,誰在舊夢中沒喊過別人的名字,時堰不是聖人!他這個人心慈意軟,可他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他也許沒有將愛字掛在嘴邊,也不會說甜言蜜語。可大姐,你不就喜歡他斯文可靠嗎?你當初跟家裏怎麼說的?你就要這樣一個踏實可靠的人。你不能在選了他之後再將他的不擅言辭看成古板無趣,你怎麼能說他不愛你?他用盡一切力氣,為你付出事業,為你苦守秘密,他是為了別人嗎?他都是為了你。如果這都不是愛你,那什麼是愛?!」
不得不說,端看嘴炮技能,顧守鋒與江潯也頗有些父子緣分。
江潯氣的直磨牙。
「不!你,你胡說!」顧守靜不信。恨可以支撐她做出最狠毒的決定,恨可以讓她決絕的玉石俱焚。但,愛卻讓她驚惶,不確定,無措。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顧守鋒猛然伸手指向時堰,「你總以為他喜歡江奕,可你看看他,這個男人,他是能隱藏自己真心與女人假戲真作玩弄愛情的人嗎?你同他戀愛時,沒有感受過他對你的愛情嗎?他會搖擺會內疚,不是因為他不愛你,正是因為他愛上了你。這樣一個刻板迂腐的人,他原本有相戀數年的大學戀人,他們打算畢業後就結婚,可是他遇到了你,如果你平凡一些該有多好,他還能說是遇到愛情。偏偏你這樣優秀,尤其你的家世,對於家境懸殊的他是多大的壓力,你想過嗎?會有多少人說他攀上富家女拋棄窮女友!甚至他自己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嫌貧愛富,是不是受他那勢利家人影響,才會與江奕分手,才會與你結婚!」
「如果時堰不愛你,他身上讀書人的清高不會讓他為富貴折腰,他會與你戀愛結婚,只有一個原因,因為他愛你!他辜負了江奕,所以他無比自責!你不應該自我懷疑,時堰的精神潔癖總會過去,江奕已經懷孕生子,你為什麼要對她下手?你只需等江奕過的狼狽時假作善意伸出援手,再不經意讓時堰知道,依時堰的心軟,他就會感激你。或者等她事業有成,讓時堰知道江奕過的很好,時堰也能擺脫這樁舊心事。你為什麼要做那樣的蠢事?」顧守鋒痛心至極,「你害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你的!我以為,我以為那是……」顧守靜的視線望向掩淚長流的時堰也不禁流下淚來,這淚水不知是心痛還是後悔。
時堰長長一嘆。
顧守鋒沒想到竟是因這樣的理由,簡直讓人連一句分辨的話都講不出來了。江潯卻是忍無可忍,氣的直接從顧守鋒身後跳出來,指着顧守靜罵,「你是不是瞎了!你睜眼看看這個男人!我媽怎麼會看上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怎麼會給這種男人生孩子?!你動動你那榆木腦袋想一想!你以為我媽像你一樣眼瞎嗎?就算懷疑也該先弄點樣本去做個dna鑑定證據確鑿再發難才對吧!你沒腦子嗎?」
「媽!媽!你在做什麼?!」顧繁琳被姜昕與一位便衣女警攙扶着上來,一見到顧守靜坐在護欄上,當即嚇的渾身顫抖,面無人色,險沒直接昏過去。
「琳琳!你來做什麼!這裡冷,快下去。你身體還沒好,不要亂動。」顧守靜一顆心都揪到顧繁琳那裏,時堰也擔心的過去扶住女兒,哀求顧守靜,「阿靜,求求你,看在我跟琳琳的面子上,你就下來吧。」
顧守靜怨毒的盯着江潯,「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給琳琳打了電話!你這個雜種!你好毒的心!你告訴琳琳她媽媽是殺人兇手,你還要琳琳來這裏看她的媽媽跳樓!你太毒了!」
雜種!顧守鋒臉色黑沉,不過眼下不是吵架的時候。顧守鋒正準備說什麼,江潯已經先行開口!
「哈!我還是第一次見殺人犯說被害者家屬狠毒的!」江潯真是要冷笑了。顧繁琳不是他找來的,但他立刻就有個再好不過的主意。趁顧守鋒在心都在顧繁琳身上,江潯對阿壯、小李使個眼色,他眼神兇狠的望着顧守靜,「我倒不是讓她來這裏看你跳樓的,我是讓她來這裏,讓你看看她,你很疼她對不對?姑姑,誰沒一點弱點呢?你拿我媽的骨灰威脅我,現成你也有這麼個大弱點擺這兒哪!姑姑,你怎麼樣我都無所謂,你要跳趕緊跳,反正你摔成一團爛泥也不是我的心裏陰影,那是顧繁琳一輩子的惡夢!我多謝你了,姑姑,你替我完成了終極復仇,讓我仇家的女兒餘生都活在陰影中!我真謝謝你了,姑姑,你總算臨終前還做了件好事!」
顧守靜被江潯刺激的仿佛立刻就要神經失常,阿壯與小李從左右兩側不着痕跡的逼近顧守靜。江潯繼續轉移着她的視線,「你可要看好我媽媽的骨灰,要是損壞半點,我就把顧繁琳活着切成一塊塊送到火葬場去!姑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為了報仇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就是因為你這麼毒,我才不能讓琳琳的後半生活在你的陰影里!」顧守靜右手突然探入懷中風衣,一把黑洞洞槍口正對江潯。顧守靜沒有半分猶豫,砰的扣下扳機!
就在那一瞬,分立顧繁靜左右的阿壯與小李都動了,兩人如兩道殘影撲過,小李一把扣住顧繁靜握槍的右手,向上舉起砰砰砰一直打到空槍。在那一瞬,顧守靜膝上的骨灰盒向下滾落,阿壯雙手向前一撲抱在懷裏,隨着去勢在地上一滾,遠遠避到安全距離。小李也將顧守靜自護欄上拽下,半空中一個擒拿讓顧守靜失去反抗機會。
但是,第一顆子彈已經打出。
那是讓江潯連躲避都來及的時間,極短的一瞬,他幾乎看到那帶着淡淡硝煙味子彈看自己射來,那一刻,江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隨之,他被人重重的壓在身上。顧守鋒忍痛的悶哼傳到江潯耳內,江潯顧不得摔到地上的疼痛,他心神大亂,六神無主的摩挲着顧守鋒的背,摸到一手粘稠溫熱的液體,江潯當下心神俱裂,發出一聲嘶吼,「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醫生醫生!這裏有傷者!」姜昕做警察多年,出發前就叫了急救醫生跟隨。
一隊白大褂跑來給顧守鋒做急診的傷情診斷,「救護車在樓下,得立刻去醫院取彈!」
顧守鋒被醫生扶起時仍不忘在江潯耳邊溫聲說,「別怕,我沒事,真的沒事。」
「我tmd求求你別說話了,電視劇里一般拼命說沒事的都會出事啊!」顧守鋒被醫生攙扶起身,江潯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灰頭土臉跟在顧守鋒身邊,抓狂把顧守鋒吼了回去!至於其他事,他完全顧不得了!
走下安全樓梯,急救單架床已經備着了,顧守鋒被扶到床上,醫生按壓止血,江潯焦躁的要發狂,不停喊他,「爸爸!爸爸!你倒是說句話啊!爸爸!你別嚇我!」
醫生忍無可忍,「家屬安靜。病人需要保持體力!」
「你說的輕巧,那不是你爸爸!」江潯把醫生吼了回去,「要是你爸爸中槍你還能這麼斯文這麼冷靜,那肯定不是親爸爸!」
顧守鋒疼痛之中硬是給江潯氣笑,低聲斥他,「你給我閉嘴吧!」
「爸爸。」江潯眼淚嘩嘩的流,他用力擦了一把,蹲在顧守鋒身邊叫他,「爸爸,爸爸……」
顧守鋒給江潯這一聲聲叫的一聲長嘆,無奈看看他,「做了爸爸的人,哪兒敢輕易出事。放心,我在。」
顧守鋒在急救單架床上被人從時氏生物製藥大樓推上救護車,從救護車到醫院,一直到進了手術室,江潯跟一路哭一路。
寧城與張特助都趕了過來,兩人勸江潯,「江總你得穩住,你現在就是顧總的主心骨啊。」
「是啊,江總,咱們合計合計,顧總住院要上下打點,再有,你哭成這樣,別顧總還沒好,你又倒下了,到時顧總還得擔心你。你得保重,好照顧顧總。」
「嗯,你們說的都對。寧城你去取點錢,給醫生護士的分一分。醫生不用了,主刀的那個是我爸的老同學。」江潯擦一把眼淚,「張特助你先回公司,公司的事你能處理的先處理,處理不了的暫時擱置,不要提我爸中彈的事。要有人問,就說是我受傷,我爸在醫院看護我。」
兩人領命各去辦各自的事,寧城給林越打了個電話,還在蜜月假期中的林越夫妻趕來醫院。江潯看到他倆,「寧城多事,你們剛結婚,過來醫院不吉利。」
「現在人都在醫院出生,照你這麼說,出生就都不吉利了。」林越看江潯臉色憔悴的不行,拍拍他的肩,「咱們一起等。晨晨你開車到江潯家給顧總取些替換衣物,還有平時用的洗漱用品。」
李清晨沒有廢話,點頭去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我聽寧城說是右後肩中彈,並不是要害部位。」
「顧守靜那麼恨我,我不該故意激她,行這樣的險招,害了我爸爸。」江潯將臉埋在掌中,「爸爸說的對,世上沒有算無遺策。」
眼淚從江潯掌心溢出,沿着下巴滴落在地。
林越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前幾天顧繁琳在山路出了車禍,林越就有些過意不去,還特意過去探望,畢竟那天是他的婚宴。但到了醫院,連顧繁琳的面兒都沒見到,就被精神狀態不大好的顧守靜派保鏢轟了出去。林越打電話給江潯,江潯只說顧守靜精神失常。
不過,林越雖不十分了解顧家的恩怨情仇,但他了解江潯。林越勸他,「要是她真那麼恨你,不論想什麼法子都要對你不利的。你別多想,顧叔叔會沒事的。」
江潯哽咽,「爸爸都是為了救我。你說他幹嘛要救我,我寧可自己中彈。」
「顧叔叔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寧可他自己中彈,也不想你受傷。」林越羨慕道,「你多好,顧叔叔為救你奮不顧身,要換了我家,那死老頭子得把我擋他跟前。」
「我就希望我爸爸像卓伯伯這樣做。」
林越抽出紙巾遞給江潯,「顧叔叔要像我爸你也就不會這樣哭了。」
手術的時間不算長,手術室的燈一滅,江潯就沖了上去,傅醫生摘下口罩,不待江潯問就說,「手術非常成功,問題不大,在觀察室觀察二十四小時,沒什麼問題就可以轉住院部了。」
「我去看看我爸爸。」
「去吧。」傅醫生想到顧守鋒在手術台上還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一會兒出去千萬別嚇着他那寶貝兒子云雲。
看江潯哭的眼如爛桃,傅醫生自己侄子是個叛逆,他對孝子就格外憐惜。「沒大礙,只是局部麻醉,人還清醒。」
他這話還沒說完,江潯已經跑了過去「爸爸,爸爸」的叫顧守鋒,顧守鋒趴在手術床上,對江潯點點頭,「我很好。」
「疼嗎?」
「傷口麻醉了,感覺不到疼。」
「我在外頭守着你,你別害怕。你先睡一會兒,得在觀察室停留24小時。要是一會兒覺着傷口疼記得跟護士說。明天轉住院部我就能陪你了。」
「好。你注意身體,好好吃飯,別讓爸爸牽掛。」
江潯那雙眸含淚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護士都不忍心了,同他說,「病人手術很成功,家屬放心吧,很快就能痊癒的。」
這24小時是江潯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天,他原本以為除夕那夜聽到顧守靜與時堰的談話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如今看來,並不是。
江潯對林越說,「如果知道會讓爸爸受傷,我寧可不報仇了。」
林越雖然很好奇江潯說的報仇是怎麼一回事,此時卻一字不多問,只是默默陪在江潯身邊。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