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什麼辦法?」
孫悟空道:「那豬妖是個痴情種,雖然深恨其妻子,但這恨意之中何嘗無愛,他最喜歡在月光下看着他妻子跳舞,甚至還寫了首詞給他妻子,這就簡單了,在一個月圓之夜,找一個美女,將這首詞用歌舞表現出來,就能將那豬妖引出高家莊。」
「引出來後呢?」玄奘繼續問道。
孫悟空指了指牆上的石碑:「引出來後,我會想辦法將那豬妖引進山洞,山洞內有鎮妖石碑,只要它進了山洞,就會失去法力,任我宰割。」
玄奘心中一動:「今晚就是月圓之夜啊。」
「是麼?」孫悟空詢問道。
「是啊。」玄奘重重頷首。
孫悟空隨口說道:「看來此乃天意啊,陳先生,你們上去將洞口周圍的雜草野花全拔了,讓月光照耀進洞內,使得封印吸收月華之力,然後按照我說的去做,就一定能降服豬妖。我只求你們在成功後,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玄奘詢問道。
「去幫我找一下佛祖,告訴他老人家,五百年了,悟空已經痛改前非了,希望他老人家給個機會,放我出去吧。」孫悟空可憐巴巴地說道。
玄奘想了想,這要求貌似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遂看向秦堯:「空虛兄,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
秦堯沉吟片刻,在孫悟空有些緊張的注視下,忽然問道:「孫先生,月光真能夠令洞內的封印變強嗎?」
「那當然。」孫悟空道:「眾所周知,在沒有外力的補充下,封印是會隨着時間推移而衰弱的。而這山洞內的封印,能封我五百年,就是因為它能自主吸收日月精華,儲備能量。」
這說辭堪稱天衣無縫,至少玄奘挑不出來什麼毛病。
怎奈秦堯開了先知掛,深知洞口側壁上的巨大白蓮亦是陣眼,一旦損壞,封印也將不復存在了
「原來如此,我這就上去為你撥開蓮花。」
片刻後,秦堯裝作信了,來到能夠向上攀爬的一面石壁前。
「撥開沒用,得拔掉,以免在關鍵時刻,蓮花歸位,遮蔽月光,導致功虧一簣。」孫悟空連忙說道。
秦堯腳步一頓,緩緩轉身:「孫先生,那蓮花也是陣眼吧?」
孫悟空皺起眉頭:「怎麼會區區一株蓮花,憑什麼做陣眼?」
「蓮花本身無足輕重,但當蓮花與佛聯繫在一起後,那麼蓮花就是佛的象徵。
所以在佛門中,觀音有蓮台,佛祖也有蓮台,一般品階較低的佛,甚至連蓮台都不配擁有。
這荒山野嶺的,開出一片荷葉蓮花本就奇怪,除了封印閣下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這種情況了。」秦堯緩緩說道。
孫悟空磨牙切齒,面色猙獰,突然向洞內石碑衝去,雙手狠狠拍擊在石碑上,隨即便被一道金光轟飛了。
下一刻,無數金色雷霆自洞內閃現,重重抽打在孫悟空身上,將其狠狠抽翻在地,抽搐不止。
臥佛頭顱對面,僅剩一個木架的寺廟中,眼底倒映着洞內場景的大和尚喃喃自語:「好聰慧的後生,只可惜,不是我佛門修士」
話音剛落,他面前便閃現出兩道金光,多出了兩尊金光閃閃的羅漢。
「降龍伏虎,你們去幫幫玄奘吧。」大和尚吩咐道。
「是,世尊。」
兩名金人同時雙手合十,躬身施禮,隨後幻化成一名面相粗狂的中年人,以及一名右腳萎縮的白髮老者,相互爭鬥着來到臥佛頭頂。
「北斗五行拳,這佛蓮,你是非要與我爭奪不可嗎?」落地後,白髮老者拄着拐杖,厲聲問道。
「寶物自當有德者居之,我便是那大德之人。」面容粗狂,聲音卻帶着方言味道的中年男子雙手握爪,身後驟然閃現過一隻黃皮猛虎的異象。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萎縮的那隻腳掌驟然變大,狠狠踢向中年男子。
「變數來了。」
山洞內,被禁制雷電抽翻在地的孫悟空突然哈哈大笑,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玄奘面色微變,內心焦灼,忙道:「空虛兄,你快去阻止他們,封印不容有失。」
此話一出,孫悟空看向他的目光頓時凶戾起來,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
「他們來的太巧了。」迎着洞內眾人的目光,秦堯喃喃說道。
「別管巧不巧了老大,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玄奘急切道。
秦堯搖搖頭,身軀突然化作一道颶風,一鼓作氣的捲走了段小姐以及五煞,迅速飛出洞口:「玄奘,這二人出現的不是巧合,或許是天意如此。
我藉此天意窺探到了一絲天機,發現這天機內有大恐怖,唯有你能扛得住這恐怖侵襲。我帶着他們先走了,你渡過此劫後,便去漁村找我吧。」
玄奘:「」
孫悟空:「」
大和尚:「」
甚至包括在外面不斷拼鬥的兩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着這股颶風升空。
怎麼說呢。
這就像很多人一起挖了個坑,眼睜睜看着他踩空掉進了坑裏,結果還沒等人埋土,他就自己左腳踩着右腳飛出來了。
就很荒誕知道吧。
因此哪怕是大和尚此刻心情都很複雜,宛如重拳出擊結果卻打在了空處,賊難受,卻沒辦法。
畢竟在這場遊戲中,他也要遵守遊戲規則,不能想如何就如何。倘若他有實力隨心所欲的話,也不用布這個局了。
「啪。」
北斗五行拳率先反應過來,如野獸般在地上打了個滾,滾到山洞口附近,一把將遮蔽住洞口的白蓮掐了下來,隨即調頭就走。
「別跑!」
白髮老者大吼一聲,縱身跳到自己拐杖上,緊追着對方離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的一瞬間,臥佛頭顱上的半畝荷花驟然自焚,火光沖天
山洞內。
孫悟空身軀突然高大起來,漸漸變成了一個毛臉雷公嘴的人性怪物,
只見他翻手一拳打碎石碑,抓着玄奘身軀嗖的一下飛出山洞,降落至臥佛頭頂,雙腳將地面砸出無數裂紋。
「嘭。」
順手將玄奘丟在地上,孫悟空笑嘻嘻地問道:「被朋友背叛是什麼滋味,你能給我講講嗎?」
玄奘頑強的從地上坐了起來,道:「我沒有被朋友背叛。」
「死鴨子嘴硬。」孫悟空冷笑道:「那他逃走的時候為什麼不帶你?」
「他解釋的還不夠清楚嗎?」
玄奘雙手合十,寶相莊嚴:「他說,唯有我才能扛得住這恐怖侵襲。換句話說,也只有我能渡過此劫。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為什麼要留下來送死?」
孫悟空豎起眉頭,呵斥道:「你是不是傻?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玄奘:「我信。」
「神經病。」孫悟空心底陡然湧現出一股無名火,雙手不斷薅着玄奘頭髮,很快便將其薅成了一個光頭,鮮血淋漓。
玄奘知道自己反抗無用,所以乾脆沒有任何反抗動作,甚至以莫大毅力忍住了慘叫的欲望,嘴裏輕誦真經。
「別他媽念了。」
孫悟空愈發煩躁,一巴掌重重抽在玄奘臉上,留下一個鮮紅手印。
玄奘將這份痛苦當成了劫數,哪怕是嘴角鮮血橫流,依舊默默誦經。
「這麼喜歡念經,我送你去西天念好了。」孫悟空最是見不得這種犟種,自耳朵裏面抽出如意金箍棒,揮臂間就要抽爆玄奘光頭。
「住手!」千鈞一髮間,一道聲音忽地從遠方傳來。
金箍棒驟停於玄奘太陽穴附近,玄奘猛地瞪大雙眼,霍然轉身,只見一名身披白色袈裟的胖和尚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師父?」他一臉驚愕。
「你怎麼把事情搞成了這個樣子?」大和尚詢問道。
玄奘無奈道:「我也說不清楚,就莫名其妙的成這樣子了。」
「你們倆在這敘舊呢?」孫悟空幽幽說道。
大和尚深吸一口氣,圓潤的胖臉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妖王,你已脫困,何不自在逍遙去,沒必要非得殺了他吧?」
「他!」孫悟空一指陳玄奘,咬牙切齒地說道:「在山洞內公然羞辱我,不殺他,我心念不順。」
「你沒事羞辱妖王作甚?」大和尚轉身問道。
「我沒羞辱他。」玄奘委屈地說道。
「怎麼沒有。」孫悟空叫嚷道:「我說我殺仙如麻,你卻問我眼睛干不干,這不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嗎?」
「誤會,誤會了。」大和尚道:「他是在關心您啊。」
「你當我是傻子嗎?」孫悟空抬起金箍棒,指着師徒二人:「如果你不想讓他死的話,好啊,你替他死。」
「非要死一個?」大和尚詢問道。
孫悟空冷笑不語。
「師父,你快走,此事與你無關。」玄奘大聲喊道。
「你是因為我才來這裏的,又豈能與我無關?」大和尚搖搖頭,主動走向孫悟空:「妖王,貧僧代徒赴死。」
「不要。」
玄奘猛地站了起來,被其揣在懷裏的兒歌三百首因此躥出,掉落在地。
孫悟空抬手向前一指,一根金色汗毛飛出,化作仙繩,牢牢捆住玄奘身軀。
「你倒是一個可敬的和尚。」禁錮住玄奘後,孫悟空拿金箍棒戳了戳大和尚,道:「還有什麼遺言嗎,趕緊交代,交代完送你上路。」
大和尚轉身看向滿臉驚恐,乃至淚流滿面的徒弟,笑道:「最後給你說兩句話。第一,有過痛苦,才知道眾生真正的痛苦。有過執着,才能放下執着。有過牽掛,才能了無牽掛。第二,兒歌三百首,並不需要唱出來施展,要用心。」
「砰。」
話音剛落,孫悟空便敲爆了他頭顱,鮮血迸濺,染紅了玄奘僧鞋。
玄奘呆滯住了,面色木然。
「兒歌三百首是什麼東西?」孫悟空將金箍棒上的血跡在大和尚衣服上擦了擦,望向玄奘。
玄奘微微抬頭,雙手合十,寶相莊嚴,身軀上突然釋放出道道金輝:「我來告訴你,那是什麼東西。」
孫悟空心生不妙,雙手握住金箍棒,猛地飛身而起,重重砸向玄奘。
可當鐵棒接觸到玄奘體外的金光時,孫悟空卻陡然間被吸進了一個鳥語花香的祥和世界,身上源源不斷的釋放着黑氣。
「啊啊啊」
他大叫着試圖阻止,卻沒有阻止的手段,最終由毛臉雷公嘴的妖怪形態恢復了人類相貌。
「阿彌陀佛。」一襲白衣,面容潔淨的玄奘出現在這世界內,將手放在孫悟空頭頂。
三天後。
玄奘帶着三道身影走出高家莊,翻身登上停在莊門口的一匹白馬背上。
這馬是段小小的。
彼時空虛公子帶走了段小小以及五煞,卻留下了白馬與動力車。
「師父,我們去哪兒?」孫悟空撓了撓耳朵,詢問道。
「小漁村。」玄奘說道。
孫悟空默然,腦海中瞬間閃過那白衣公子的模樣。
一切都讓對方言中了,唯有陳玄奘成了破劫的關鍵,甚至用大日如來真經化去了自己心中戾氣與體內魔氣。
「去小漁村做什麼?」鼻青臉腫的豬剛鬣問道。
什麼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
他正在高家莊悠哉悠哉的唱着戲呢,身旁的這潑猴便打了過來,險些將他活生生打死。
所以說,不是他骨頭軟,實在是猴子的鐵棒更硬。
「去見一位故人。」玄奘拍馬道:「駕!」
隔日。
馬蹄聲驟停在一間木屋前,玄奘翻身下馬,朗聲說道:「空虛兄,我來赴約了。」
秦堯走出房間,瞥了眼他身後的三妖,笑道:「請進。」
三妖一人踏入木屋,放眼望去,只見段小姐與五煞並列一排站在牆邊,額頭上盡皆貼着一張黃符。
「他們太吵了。」秦堯解釋了一句。
玄奘點點頭,深深望了眼段小姐:「空虛兄,請解除他們的禁制吧。」
秦堯招了招手,貼在六人額頭上的黃符頓時自己跳落下來,飛入他袖口。
「玄奘。」看到陳玄奘的一瞬間,段小小也顧不得找秦堯麻煩了,滿臉堆笑地開口。
玄奘抿了抿嘴,認真說道:「段小姐,咱們之間的因果,今日便了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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