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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川:「確定。」
沈茵:「確定。」
這一次,面對工作人員的問題,兩人倒是異口同聲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要是沒其他問題,那我這邊就給你們發離婚證了?」
離婚手續還算順利。
從民政局再出來時,江嶼川和沈茵依舊是一人拿了一個小紅本。
沈茵嘲弄笑了下:「結婚證和離婚證看上去一樣,所以,離婚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江嶼川,離婚快樂。」
說這話時,江嶼川沒來由的,一下就想到了當初沈茵也是站在這裏,對他說的那句——
江先生,新婚快樂。
他胸腔仿佛被一大團棉花堵住,窒悶的厲害。
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茵也不問去哪裏,只默默地上車,享受他最後一次溫柔。
快到目的地時。
江嶼川說:「我在這邊給我們之前那個沒出世的孩子買了塊墓,我帶你去看看吧,你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帝都了。」
更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相逢。
山高水長,無緣便再也不可能江湖再見了。
到了墓地。
沈茵站在墓碑前,心臟狠狠震動着:「貝貝?是你給它取的名字?」
江嶼川應聲,嗓音微微沙啞:「嗯,在我心裏,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寶貝。是我做的不好,沒好好保護你,也沒能留住這個孩子,是我虧欠你和孩子。」
沈茵終是做不到平靜,她看着墓碑上「貝貝」那兩個字,眼眶酸澀至極。
墓碑上,還刻着——
父親:江嶼川。
母親:沈茵。
她吸了吸鼻子,問道:「怎麼想起來給孩子弄衣冠冢?」
江嶼川坦白道:「之前你總是做噩夢,我找人問了下,說是這個孩子可能是走的太慘,需要祭奠和安置。我便買了這塊墓。」
眼眶一陣濕熱。
她下意識輕輕仰頭,可眼淚還是從眼角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她用手背擦了下,扯唇苦笑道:「只可惜我再也不會有貝貝了。」
倆人沉默着,在貝貝墓碑前待了不知道多久。
回到車上時。
沈茵說:「之前你請我吃過那麼多次飯,最後一頓散夥飯,我請你吧!」
她指的是,當初在公司他們剛相識的時候。
江嶼川看她吃泡麵,便有好幾次請她去餐廳吃飯。
江嶼川沒拒絕,淡笑了下答應了:「好啊。」
去餐廳的路上。
江嶼川在開車,沈茵坐在副駕上,像是往常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
沈茵說:「薄寒時和喬予應該快結婚了,他們辦婚禮,我大概率沒法參加。之前我們結婚,他們兩個都出了份子錢。再加上喬予之前幫過我,我的份子錢,到時候麻煩你替我交給他們。」
「好。」
江嶼川沒告訴她,他和薄寒時已經徹底絕交了。
不過,份子錢,他還是會還的。
到時候他會讓助理送過去,人不到,禮到就夠了。
沈茵默了片刻,終是問:「你還愛喬予嗎?」
江嶼川微愣。
似是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
他失笑道:「我對喬予大概從來都談不上什麼愛吧,我不得不承認,我曾對她動過心,人對美好的事物總是會多看兩眼,與其說愛,不如說我曾經喜歡的,是喬予滿心滿眼都是薄寒時的樣子。」
「其實他們很早就同居了,當年薄寒時為了喬予整租了一套房子,喬予每周六都會去,後來乾脆就把學校宿舍也給退了,搬過去跟薄寒時一起住了。」
之前他一直沒有對沈茵這麼坦白的聊過他對喬予的情緒。
沈茵也是第一次聽聞喬予和薄寒時這麼細緻的過去,不免有些詫異:「喬予膽子還挺大的。」
江嶼川又說:「喬予看着柔弱,但其實她和薄寒時性格挺像的。後來我在想,與其說曾經我喜歡喬予,不如說,我是羨慕她跟薄寒時,早早地遇到了彼此,找到了彼此,即使傷痕累累,卻依舊密不可分的靈魂共振着。他們很像共生體,別人插不進去,他們也不願意走出來。」
「那會兒,他們同居在一起,周末我有去過他們家吃飯。那個家,一點都不像是租來的,佈置的很溫馨,客廳的牆壁上,貼了一圈他們的合照,特別有氛圍感。」
「他們當時還一起養了一隻橘貓,我記得好像是叫土豆,應該是喬予從公園撿回來的流浪貓,一開始瘦骨嶙峋的,後來他們倆個,把那隻貓養的胖嘟嘟的。」
「我父母過世很早,我和晚晚相依為命。我對家的印象很淡薄,大概是那會兒喬予和薄寒時在一起組成的那個小家,太溫馨了。其實更多的,是羨慕吧。」
他也曾想找到喬予這樣的女孩,滿心滿眼都是他,和他一起佈置着家裏的各個角落,他們也一起養一隻貓或者一條狗。
漸漸地,他們會有孩子,在平淡又幸福的日常生活里,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他會愛他的妻子,愛他的孩子愛他的家。
可這一切,都被他弄丟了。
江嶼川目視前方的擋風玻璃,平靜的訴說着這一切,可一抹溫熱的眼淚,已經奪眶。
他笑了笑,說:「茵茵,謝謝你,曾經給了我一個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家。」
在沈茵車禍失憶那陣子,他們在天譽別墅里佈置着婚房,打着氣球,做着很瑣碎的小事備婚那段日子,他很滿足,也很幸福。
沈茵轉頭,視線看向一旁的車窗外,眼淚在剎那砸下來。
她放在腿面上的雙手,漸漸捏緊,面上卻依舊在笑:「你以後還會遇到讓你有家感覺的人,只是下一次,要記得牢牢抓住她。」
江嶼川笑而不語。
他不會再遇到了。
他已經甘願將自己封存在這段已經徹底無法挽回的婚姻里。
一個人沉溺在過去,是無法向前看的。
他看不見別人了。
「茵茵。」
「怎麼了?」
江嶼川欲言又止,翻湧的眸光最終歸於死寂:「沒什麼,吃完這頓飯,我送你回去。」
沈茵:「好啊。」
薄寒時一到集團,便開電腦看了一眼那份名單。
徐正道:「只查到這麼多,當時市立醫院規模很小,婦產科那天晚上估計也就這麼幾個人在值班。」
薄寒時視線落在一個眼熟的名字上。
葉清夢?
這個人,難道跟他母親葉清禾有關係?
他吩咐道:「去查一下這個葉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