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北瘋狂挑戰福地真傳快要晚節不保時,外界因一尊聖地的誕生所引來的變化遠遠沒有結束。
嶂岳州。
天宇聖朝群山之州。
有十萬大山之稱,卻遠非十萬座。
十萬大山為天宇最混亂所在,戰敗妖族要麼躲入隱地千年不出,要麼就是外走他鄉。
十萬大山中深藏妖族,依託兇險地形盤踞稱王。
更有魔宗餘孽藏身於此,與妖族共同謀劃。
縱然昔日鎮北王曾持斬妖劍入內,也未得全功。
千年來斬妖司不下百次與十萬大山中群魔交戰,也都鎩羽而歸。
林業為了不輸林戰最高峰一頭,在此拔走魁梧山,收服魁梧山妖王為護山獸,如此壯舉振奮人心,打出聖地威名,同時也激怒山中妖族。
當日便有不下五道妖王氣息出現。
上個時代的主角之一,縱然過去一個是時代,所留下來的底蘊依舊可怕。
紫凝仙子一人坐於山巔,素手斟酒,哪怕面對妖王暴起,也不見慌亂。
天宇九州府尊,本就非常人可居之。
千年聖朝,道令死了不少,卻從未聽過,有哪位府尊出事。
白衣男子徒步上山,四周起霧,更見成百雙貪婪視線窺視。
他淡然自若,縱然深陷群魔窺視,也不見怯懦。
所過之處,留有淡淡薰香味。
更引得妖魔難自定,恨不得上前一口吃掉。
紫凝仙子鳳眼微斜,嬌聲一笑,「稀客,稀客。」
白衣男子宛若謫仙,灰塵落下自動避讓。
「身無塵,污穢不可近,邪祟不敢擾,自是謫仙之流。」
紫凝仙子抿唇一笑,「如此稀客,怎得來我這烏煙瘴氣的十萬大山,豈不荒謬呼?」
聽紫凝仙子調侃,龐斑溫柔一笑,「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既有佳人,何處不仙境?」
他行至紫凝仙子身旁,定定打量那眉眼,「像,真像!」
紫凝仙子笑意吟吟,「像誰?」
「像你的姐姐。」
龐斑打開手中扇,扇上有蒼玄二色魚兒,他輕搖紙扇,笑道:「美中不足,少去你姐姐的霸氣,更多三分柔情。」
紫凝仙子輕哼道:「難道不好?你就喜歡那牝雞司晨的女子?」
「倒也不盡然。」龐斑見紫凝仙子髮絲垂落眉角,他輕捋髮絲,「只是世間女子諸多,再無她那般的人兒。」
紫凝仙子轉身說道:「那你尋她便好,尋我作甚?」
龐斑倒也不惱自己被甩了臉色,合上手中扇,雙手搭在紫凝仙子香肩上,輕輕說道:「她雖是天下無雙的魔帝,你卻也是世間獨有的魔尊。」
他在紫凝仙子耳畔輕語,「千年時光,辛苦你了。」
紫凝仙子眼眸中,竟是忍不住閃過一絲慌亂。
她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向龐斑的如墨眼睛,仔細看去,眸中有着點點金色,如此雙眼,更有看人如調情的情感。
她失神一瞬,將象徵着府尊的嶂岳令交到龐斑手中,風情無限地翻了個白眼道:「遲早有一日,你這雙招子會被我挖下來。」
龐斑捏起柔荑放至雙目上,「你若喜歡,便拿去。」
紫凝仙子笑了,細長雙指指着龐斑眼眸,媚眼如絲道:「那便一言為定,這雙眼睛是我的了。」
龐斑笑了笑,踏入山巔雲海。
他左手扔出嶂岳令。
手中扇打開,蒼玄魚兒一躍而出張開大嘴同時咬下。
象徵府尊的寶物,可比肩仙器的重寶。
在地煞之氣與氣運攻伐之下,頃刻便被磨鍊成齏粉。
天色驟變。
府尊隕,而天宇有感。
氣運金龍浮現十萬大山之上。
金龍震怒,金色球形閃電自蒼穹而落。
十萬大山震盪不休。
有妖王浮空而起,顯化出千丈真身。
妖氣瀰漫,魔氛自起。
一尊尊最低六境的存在自十萬大山隱秘角落而起。
他們撕開十萬大山千年來的壓制,重獲自由的魔道發出猖獗大笑。
「哈哈......魔師龐斑,你守住了承諾!」
「既然你守住諾言,那自今日起,吾等便尊你為魔宗主人!」
「千年了,天殺的聖帝,關了老夫千年!」
「林淵!林淵!!林淵在何處!!!」
「老夫要滅林氏滿門!!!!」
「唔哈哈哈——!」
十萬大山群魔亂舞,昔日被放逐或逼入十萬大山者,皆在此刻被釋放。
就連氣運金龍到來也都被這股妖魔群舞之邪祟給扛下來了。
龐斑抬手一壓,原本混亂無序的十萬大山,霎時寂靜下來。
龐斑打開手中扇,嘴角掛着微笑,抬頭望向氣運金龍,朗聲笑道:「諸位同修,不如今日便屠龍,如何?」
十萬大山像是安靜一會兒,緊接着,便是一道道身形御空而起,那些人臉上帶着興奮之色,朝着氣運金龍而去。
「以魔屠龍,殺!」
一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老者,膝蓋以下空蕩蕩的,竟是無足之人。
而這般悽慘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竟是直逼季家火神尊。
一身魔氣滔天的千年大魔現世,他起手一掌震碎虛空,硬生生從氣運金龍身上剝下一片金鱗。
他是曾經進入生死台的魔宗大魔之一,落敗之後被聖帝斬去雙足扔入十萬大山。
在他之後,是一位無眼無耳獨臂持殘劍者。
千年前魔帝持劍者,五感被斬去三,起手出劍斬去三千里。
氣運金龍發出悲鳴,龍鱗破碎,金血灑落。
感應十萬大山之變,天穹之上,一道皓光刺破無邊妖魔之氣。
昊天鏡來了。
龐斑微笑不變。
在昊天鏡出現那一刻,天師的心頭一顫。
「誰將十萬大山的群魔放出來!」
他看到龐斑,立刻想起那日闖入天穹秘境的人。
天師震怒:「又是你!」
「嶂岳州斬妖司呢?」
他的問題得不到答案,天師發冠破碎,一頭華發散落,根根飄起。
「昊天鎮魔!」
天師甩動拂塵掛在肩膀,割破指尖,以血做符印在昊天鏡上。
「八荒鎮魔滅祟盪天神霄天雷!」
天師鬚髮皆飛,目綻白光。
以心血引動雷法,印落昊天鏡上。
一掌落下,嶂岳州上空,球形閃電匯聚。
以至極陽滅之力化作萬千傾灑雷電落下。
陰暗天穹,霎時亮如白晝。
群魔仰望,昊天鏡上倒映天師萬丈身形於蒼穹之上。
宛若神靈之影,讓魔道新秀髮出尖叫。
「張天師,無愧神霄仙君之下雷法第一人稱呼,生死台內未能一戰,真乃遺憾。」龐斑不緊不慢,緩緩出聲道,「朱厭妖王,你我交易,可遵守否?」
電閃雷鳴,映出一人立於虛空。
身着一襲朱紅血衣,卻不顯邪魅。
劍眉星目,英武面容。
他緩緩抬眼,邪魅一笑,判若兩人,語氣中帶着絲絲瘋狂,「有趣,千年前你們與聖帝合力奪走我族天下,如今竟與我族合力對抗聖帝。」
「龐斑,吾說過,只要你能打破這氣運壓制,那我族幫你一次又何妨?」
只見朱厭語氣一肅,猶如點兵道:「囂、棟、犭嬰如。」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
自十萬大山中,三道恐怖妖氣升起。
朱厭猙獰一笑,「殺!」
三道恐怖身影震碎雷霆,朱厭身後顯化一座白毛赤目大猿虛影,抬手捏碎雷電,雙錘擊胸發出震天嘶吼。
昊天鏡上出現一道裂痕,張天師吐血大驚。
「朱厭,見則有兵,天下大亂!」
他心頭一顫。
昊天鏡光芒暗去,妖魔共起,活生生撕碎氣運金龍。
氣運金龍哀嚎一聲,一州氣運被生生奪去。
龐斑揮動手中扇,蒼玄魚兒吞噬散落氣運。
魚兒發生蛻變,掙脫魚身,化作凶獸。
體表生鱗,頭帶獨角,嘴生九獠。
兩隻凶獸發出怒吼,足下一踏,十萬大山震盪,煙塵瀰漫。
竟然被硬生生撬開土地,地脈哀嚎無濟於事。
地面一隻玄龜探出腦袋,駝起十萬大山而走。
「撼地玄武,竟然還存於世?」
見此情形,天師也無法保持平靜。
為了助林家成聖,聖帝分去三層氣運給林家。
這也導致天宇氣運衰落一些。
可即使如此,要撼動天宇大地也是難以辦到。
可這世間有道,道法不同所為更是不同。
撼地玄武有無窮氣力,是天地異獸,為水土之獸,昔年魔帝斬殺妖族撼地玄武,以魔氣煉製成這尊魔獸。
原以為生死台一戰,這般存在應該被斬殺。
卻不曾想,藏在十萬大山,托起近半州之地離去。
天師只覺頭暈目眩,一州氣運被生生奪去,還搬走十萬大山。
「從踏入天穹秘境開始,到竊走八九城地煞之氣,此人一步步謀劃,就是為了一州之氣運。」
天師倒吸一口涼氣,對方甚至算準了林家成聖,天宇氣運衰落時間,更抓住聖帝前往碧游宮的時機。
紫凝仙子更被其策反,如此種種,怎麼可能辦到?
「你到底是誰?」
天師不甘心。
龐斑抬手找回蒼玄凶獸,負手而立。
兩鬢青絲變白,身上白衣化黑袍。
相貌雖然不曾變化,但臉上表情,卻有一種淡漠世間的蔑視。
他左手上出現一張面具,沒有五官,只有七道足可致命的慘烈痕跡在面具上。
戴上面具,龐斑的氣勢驟然一變。
天師怒目圓睜,「魔師!」
龐斑朗聲笑道:「記住,席捲一州者,魔師龐斑是也!」
他大手一揮,撼地玄龜駝着十萬大山撞碎大地,通往界海。
界海之水無窮無盡,自缺口決堤而入。
原本山川之地,化作無盡大澤。
今日之後,天宇幾乎瘋狂。
殷武王怒而拍桌,震動朝堂人心惶恐。
「竊一州氣運,撬半州山川。」
天機子從澄湖歸來看到這個消息,他問道:「嶂岳州斬妖司如何?」
柳輕輕沉重說道:「斬妖司......全部死亡。」
「嶂岳州天機樓......亦如此。」
天機子閉上眼睛,「魔宗妖族,這二者竟合作了。」
「千年前妖魔不兩立,真不知魔帝見此情形會如何。」
連他都心生荒謬之感,更別提其他人。
「妖族重新出現了。」
劍道肅穆之地。
蓮心劍宗禁地內,宗主面色嚴峻。
「朱厭,妖族統帥,當初受老祖一擊生死無蹤,沒想到躲在了十萬大山。」
他眉頭緊鎖,說道:「老祖遁入虛空之地,為突破尋找契機,至今千年過去,不知是否隕落。」
「若朱厭報復,蓮心劍宗當如何應對?」
蓮心仙君一劍斬落朱厭,使得其在十萬大山千年,更從仙境跌落。
這是滅道之仇,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蓮心劍宗沒有仙人坐鎮,朱厭若要報復,對蓮心劍宗也是極為慘重的事情。
宗主面色深沉望向禁地內的劍魁。
「如今唯有劍魁登仙,方可保住蓮心劍宗。」
劍魁在禁地閉關,為意氣之爭積蓄。
這世間劍道者,無不盼望魁首之後那尊劍道第一仙的誕生。
崔家也知道了十萬大山的變故,崔浪手一哆嗦,滾燙的茶水撒到大腿上。
他顧不得那麼多,而是盯着來人確認,「你說紫凝仙子叛逃?」
「紫凝仙子與魔師勾結,叛逃離去。」
崔浪哀嚎一聲,「紫凝仙子看上那魔師什麼了,竟要這樣做?」
「老頭子。」
自門外走入一人,戴着眼罩,身上散發彪悍氣息,一身不羈桀驁模樣,簡直和崔浪年輕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三郎我兒,你的後娘沒了。」
崔浪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崔三郎撇了撇嘴,「老子可沒說讓那娘們兒作為後娘。」
「你這兔崽子,和誰老子呢?!」
崔浪一聽自家水府當家混不吝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一旁的水府大管家也是識趣的離去,免得看到老子和兒子打架的畫面。
崔浪怒道:「你娘走得早,你就不能體諒體諒為父!」
崔三郎鄙夷道:「體諒啥?體諒你見異思遷,還是體諒你冷落我娘?」
被自家兒子這樣戳肺管子,就算崔浪以前是個混賬,也忍不住直抽氣。
崔三郎可不管天字第一號紈絝的老爹,伸手就要人要錢。
「給我準備三百雲船,再把趙夜叉給我。」
崔浪一聽這些東西,就吹鬍子瞪眼,「你要去打聖地呢,要這麼多船,你當你老子是林家還是羽化聖地?」
「我可不管。」崔三郎雙手抱胸,「要不你就換個人當這水府當家的,反正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早點把位置給別人,老子找我的輕輕快活度日去。」
要不是崔三郎翅膀硬了,崔浪一定叫他知道什麼叫做慈父。
崔浪大口喘氣,抄起杯子砸過去,罵道:「趙夜叉是趙家的人,你自己找去!」
崔三郎接住杯子隨手揣進兜里,這玩意兒值個幾千靈石,賣了換錢可以多買幾支破船弩。
見他答應給船,崔三郎直接走人。
剩下崔浪好懸沒有給逆子氣死,又想起自己的紫凝仙子叛逃,他又氣又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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