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匆匆帶着人回村,剛跟蔣大成了解了情況,村口那邊就傳來一陣陣的嘈雜聲。
王婆子聽說定水村的人回來了,跑得鞋子都掉了,來到村口就一個勁的大喊,「金花,王金花!你回來沒?我是你娘啊!」
「娘!」村口下河村的人群中猛地躥出來一個面黃肌瘦,身形魁梧的女子,「娘啊!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可惜現場鬧哄哄的,大伙兒沒怎麼注意到她們。
李村長和下河村的村長,分別帶着自己村的人,面對面的站着。
「老吳,你們這是啥情況啊?不是去逃荒了嗎?」李村長先開口。
畢竟人家都到他們村了,肯定是有啥事呀。
吳村長兩眼淚汪汪,伸手來抓李村長的手,「老李啊,你們沒去逃荒真是太對了!你瞧瞧我們村,走的時候有五百多人,現在就只剩了不到三百人了啊!」
他不說李村長還沒發現,一說他才注意到,下河村來的人看着多,但跟他們村的人口對不上,剛才他晃一眼掃過去還以為是沒來這麼多人。
「咋回事啊?」李村長趕緊問道,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吳村長老淚縱橫的直揉眼睛,「我們碰上土匪了!那些殺千刀的,把咱們的糧食全搶了,他們還殺人,想把咱村的女人孩子也搶了,大伙兒拼死抵抗才保下了這點人」
隨着他的講述,定水村的人都一陣陣後怕,還好他們沒去逃荒,不然被搶被殺的指不定就是他們了。
江沁語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諷刺,原身的前世,就是這群人把定水村的人推上去擋刀,這一世沒有定水村的人跟他們同行,他們果然損失慘重。
那他們現在回來是幹啥的?
「那你們」李村長也有同樣的疑惑。
吳村長擦擦眼睛道:「我們現在走投無路,好不容易才逃回來,聽說你們沒走,想跟你們先借點糧食」
「借糧食」三個字一出,定水村的人立刻面色一變。
下河村的人可真是打得好算盤啊!居然想跟他們借糧食?
可這借了能有還的一天嗎?
「老吳,」李村長的臉色冷了下來,「如今是啥年成你比我清楚,你看我們像是有糧的人嗎?別說借糧食給你們,我們自己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不知道!」
他絕對不能鬆口借糧,一旦開了口子,以後他們手裏的糧食就別想保住了。
「不是,老李你好歹看在咱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多少借點啊!不然你讓我們這麼多人怎麼活?」吳村長很自然的開始道德綁架。
李村長對此嗤之以鼻,「可別這麼說,我沒那麼大本事,管不了你們這麼多人的死活,你們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說完,李村長就對陳紹和六牙子道:「告訴守夜的人,晚上別給老子打瞌睡,把村里看好了!」
「是!」陳紹大聲應下。
吳村長和下河村的人見狀,立刻就哭天搶地的嚷嚷開了。
「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怎麼能見死不救?」
「我家孩子都餓了三天了呀!你們給口糧食咋了?」
「咱們借了又不是不還,你們防着誰呢?」
「就是就是」
定河村的人都快被這些無賴發言給氣笑了,秦嬸子站在王婆子身邊,指着下河村的人道:「這就是當初你讓咱們去投靠的人?我呸!就他們這樣的,你還想他們護着我們?他們不來搶咱們就不錯了!」
江沁語在後面聽見這話,暗暗給秦嬸子點了個贊,這話真的半點沒有說錯啊!
前世定水村的人可不就是又被推去擋刀,又被下河村的搶了嗎?
「你瞎說啥?咱們不是沒去逃荒嗎?再說了,村長不是沒同意借糧嗎?」王婆子滿臉訕訕的,有點心虛的拉着王金花的手。
她現在可不敢把村裏有糧食的事嚷嚷出來,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啥事呢。
只不過她是打定主意不會再放閨女走了,閨女跟她在娘家住着,多少還能有口飯吃。
「哎喲,你現在知道說這話了?當初是誰非要拉着人去逃荒來着?要不是你家大兒子,你們現在也跟下河村的人一樣了吧?」秦嬸子沒慣着她,毫不留情的戳穿王婆子的臉皮。
「嬸子說得是,是我們太傻了,沒想到逃荒路上的危險,我們這不是及時回來了嗎?」王金花賠笑道,同時扯了扯王婆子,讓她別多話。
王金花也不傻,逃荒這段時日,也讓她看明白許多事,婆家根本沒把她當回事,碰上土匪的時候,她男人死了,小叔子和小姑子一致的要推她去擋刀!
好在她機靈,最終撿回一條命,反倒是她婆家的小姑子被土匪搶了去,小叔子也被砍斷了一條腿,已經在路上因為失血太多而死了。
而婆家其他人則跑的跑,失蹤的失蹤,公婆也死在了土匪手裏,她的婆家直接散了。
另一廂,李村長態度堅決的拒絕了吳村長借糧的請求,咬死了定河村也沒糧食,讓他們趕緊回去自家村子,好好想想法子活下去。
「你們下河村也有山,咱們村信奉『只要山還沒枯,咱們就能有活路』,你們自己勤快點,去山裏找吃的找水,怎麼都能活下來。」李村長給吳村長指了一條路。
下河村那邊的大山跟雲山是同一條山脈,既然他們能在山裏找到吃的找到水,沒道理下河村的人不行。
吳村長惱了,瞪着李村長,「你這話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借我們糧食了?」
「我們沒有糧食,要怎麼借?總不能我們自己餓着,把吃的給你們吧?這事兒換成你們,你們能做到?」李村長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吳村長很想說一句「你們餓幾頓又不會死」,但他還不想把人得罪死,臉色幾經變幻後,生硬的說了句,「是我們打擾了,這就回去!」
其他下河村的人還想再說什麼,都被吳村長按了下來,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往回走。
王金花被王婆子留了下來,其他也有幾家有外嫁女在下河村的,留了自家閨女跟外孫,李村長都沒說什麼。
但人群散去後,李村長卻喊了蔣阿爺他們幾個督導組的來找江沁語。
「大侄女,你看這事兒是不是還有啥後續啊?咱們要不要做點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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