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強撐着說了幾句話後,氣息明顯微弱了許多。一旁和柏知禮兄弟有幾分相似的婦人扶着她躺下。
在場的人安靜地退到屏風外。
南音離開前,婦人正在給柏奚掖被角,透過縫隙,南音看到她半邊身子都纏繞着黑氣。
屍氣。
和酒樽上的一樣。
怪不得南音在除去那個靈時,那麼容易,原來早有大半寄生在了柏家姑奶奶身上。
出來後,南音被請坐在一位和柏奚差不多年紀的老頭身邊,看樣子應該是柏奚的弟弟柏鶴,規矩行禮後,南音開始思考要怎麼開口。
畢竟那個藥方——
「聽知禮說,在肖家幸得南大師幫助,還未曾感謝。柏家這幾年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進來之前,知節已經透露過我柏家的行當,為表示感謝,我柏家可以免費幫你探查三個消息,你看如何?」
柏鶴的身體看起來沒有溫爺爺硬朗,說話時一直佝僂着身子,聲音不疾不徐,帶着不容反駁的味道。
南音沒什麼消息要打探的,魔蛟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師父的事情也和魔蛟有牽扯,其他的......
「可是,我沒有什麼消息想打探的。」
半晌,南音對着柏鶴,誠懇道。
「咳!」柏知節坐在末尾,清了一下嗓子,在南音看過去時,拼命眨眼睛,被柏鶴掃了一眼後,不敢有任何動作。
柏家的規矩果然名不虛傳。
南音說完後,柏鶴遲遲沒有開口,端起桌上的茶盞輕啜了一口茶後,將茶盞放回桌上,才開口:「別急着拒絕,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據我所知,南大師是孤兒,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姓甚名誰。」
柏鶴的話讓柏知禮聽得眉頭一跳,他還沒有來得及告訴爺爺和姑奶南音是溫北離的夫人,現在柏家和溫家可不能再起衝突,剛想開口幫南音解釋,只聽見南音道:
「隨緣吧,我師父說了,我命里該有這一劫。」
而且等師父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應劫了,沒有破劫的可能,只能順其自然,看她的父母和她之間的緣分。
柏鶴和小輩講話,好久沒有這種心累的感覺了。
「罷了,不過我柏鶴說出的話一直算數,等着南大師需要的那天。」柏鶴話音一轉,「那藥方,勞累南大師了。」
說完,在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等着她把藥方拿出來,這件事情就算了了。其中要數柏知節的目光最熱烈,他迫不及待要帶南音去賞鑒柏奚收藏的古琴。
「藥方我看過,」南音整理了一下思緒,「不是救人的方子。」
隨着南音話音落下,現場的氛圍頓時緊張了起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駭人。
「所以?」
「藥方,我毀了。」南音頓了頓,說了假話。方子還在,屆時一起上交給協會,但為了讓柏家死心,只能說毀了。
「什麼?!」柏鶴激動地從椅子上起身,身子被氣得發抖,指着南音,半天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爺爺!」柏知節拍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眼裏是對南音這麼做的不解。
柏知禮對着她道:「南音,你為什麼這麼做?如果你在為宴會上的烏龍生氣,大可不必,溫北離已經替你討要過了。」
「姑奶奶的安危對我家來說,很重要。藥方,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換來的,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就算和溫家為敵,我們柏家也不可能放你離開。」
「先不說方子裏的奇珍異獸找不找得到。五行,對應五個人的命,這只是藥引,還有其他的五行屬性的心肝脾肺腎,數量也是五,效用只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又需要重新去找藥引。」
南音坐在椅子上,把方子的內容說了出來。
「殺十人換一人,柏家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除了柏知禮有準備,其他人沒想到藥方會這麼血腥。她說完之後,眾人沉默了許久。
柏鶴率先緩和過來,「這不勞南大師一個外人操心,我柏家自有計較。」
南音搖了搖頭,「柏爺爺,你是覺得柏家經年為善,此時可以兩兩相抵嗎?可惜了柏家,百年清譽。」
「放肆!」柏鶴再一次被氣得發抖。
「南音,」柏知節朝着她搖頭,「別說了。」
這種方子,他們當然不會用,不然當時不可能把方子給她,爺爺只是一時間固執了。
「找人把她嘴撬開,然後讓她滾!」
「小鶴,」屏風裏面響起柏奚微弱的聲音,「別為難孩子。」
「人都有這一天。是我狂妄了,才招惹的禍事。」
「姐!你別信這些,這幾年的孩子沒什麼見識,我不會讓你走在我前頭的。」柏鶴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他姐姐或許早就對這方子不抱有希望,所以才要求他們要在她房間裏談。
「你走吧。」最後柏鶴虛弱無力地對南音說道。
南音沒有動。
發現大家都在看她的時候,南音轉頭看着柏知禮。
於是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柏知禮身上,他眉頭逐漸鎖緊,不明白南音看着他做什麼。
「你請我來,不是給柏奶奶看病,順帶送藥方嗎?」
這話一出,柏鶴那道審視斥責的目光壓在柏知禮的肩膀上,他是說過,但那是客套話,客套話誰都聽得出來吧?
南音見他不說話,繼續道:「方子給了,病我還沒有看呢。」
如她剛剛說的,柏家是百年的清貴,家中福澤殷厚,這種世代積累下來的福澤,很難遇到。
能幫助這樣的人家,對她的修行來說,是機緣。
天道玄機,妙不可言。
她內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幫助柏奚,對她之後的修行很有益,但具體如何,她又說不出來。
「就你?」柏鶴驚嘲出聲,不怪他這樣,實在是南音的年紀和那些成名的大師比起來太小了。
「柏奶奶中的屍毒來源於一個商代的酒樽,商樽上的屍氣是我除去的。」
什麼?
在場的人都微微有些吃驚,只有柏知節一個人變了臉色,他說他忘記了什麼事情。
姑奶奶發病後,在場的大師都被請了進去,計長昀說他也許能解可以試試,加之在場的大師詢問剛剛商樽上的屍氣是否是計長昀配合一個玄師除去的,他沒有反駁,於是所有人都覺得那是計長昀的功勞。
就連柏家也是這麼認為的。
而最後,計長昀說沒有辦法,這東西只有肖御有辦法,他們才聯合肖家一起保下了肖御。
「怎麼證明是你?」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