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洪隅還以為自己被搶救過來了。
他滿身疼痛,手裏還抓着什麼東西,古色古香的木床、閣欄、圓桌、凳椅,花瓶、古籍、硯台,毛筆,外面隱隱傳來爭吵聲,這裏肯定不是醫院,也不是自己的蝸居……
他抬起手來,那一雙手顯得有些陌生,於是瞬間明白了,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而他也看清楚了自己從醒過來就一直感覺到手裏抓着的東西:一塊板磚。
洪隅估計自己這具身體應該是被打了一頓,看到手中這塊板磚,他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這個世界打架也流行板磚?這本主倒是有幾分悍勇之氣。
剛想到本主,他立時頭痛欲裂,靈魂穿越而來的後遺症顯現出來,本主的記憶好像填鴨一樣瘋狂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再加上靈魂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大有問題,導致四肢乏力,他仰頭倒在了床上,一瞬間滿身冷汗。
一些記憶在腦海之中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洪禹?」他下意識的念叨一聲,而後露出一個苦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意?而之前稱讚本主「悍勇」,也成了一個笑話。
本主洪禹的身份實際上非常了得,出身大夏王朝最頂級世家之一的洪家。
武都城內有好事者將洪家與何家、百里家、宋家並成稱大夏王朝「四大天柱」,儘管大夏官方不可能承認這個說法,但是在民間卻廣為流傳。而且大家都知道,這四大天柱才是真正的頂級世家,僅次於皇室。
至於「勛貴區」其他的世家,實力都要遜色不少,不敢也不能與之相爭。
洪家老祖宗洪勝日乃是大夏王朝第一名將,官拜護國大將軍,四十年前出身平平的洪勝日還只是一個輜重營的小校,手下三百輜重兵,往返於大夏和狄戎之間的「青峽走廊」為前方正在和狄戎騎兵鏖戰的大夏精兵輸送糧草。
而在最後的莫兒河決戰之中,大夏精兵的錐盾陣在狄戎精騎的衝擊下,眼看就要支撐不住,洪勝日卻橫空出世,帶着三百輜重兵,一路殺進了狄戎中軍大營,洪勝日三招斬殺當時狄戎陣中第一悍將靳鬼泣,而後三十丈外一記凌空刀氣斬斷了狄戎大帥的帥旗。
狄戎士氣大挫,大夏精兵趁機反攻,最終大勝,斬首三萬,俘虜無數,繳獲戰馬一萬兩千匹。乃是當時二十年以內,大夏王朝對北方狄戎的最大勝利!
而後,這個最大勝利的記錄就被親手創造者洪勝日不斷刷新。
洪勝日起於寒門,硬是憑着鋼鐵一般堅硬的軍功,一步步走到了人臣巔峰,傲視大夏!
當年的三百輜重兵,也已經變成了如今的大夏第一雄師「武烈精營」。
而今的洪勝日,乃是名副其實的大夏軍方第一人!整個武都,無人敢惹。就算是四大天柱其他三家的家主見了他,也要退避三舍。
但是本主洪禹在洪家卻是個不受待見的傢伙。
要是讓洪隅這個前世一窮二白只能自己辛苦打拼的人來總結,本主真是個一無是處的東西。
有這麼好的家世卻不知道珍惜和利用,不到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到今年十五歲,不過三年時間,已經弄垮了身子。他格外愚蠢,還偏偏覺得世上就數自己最聰明!
要是你真的壞,真的紈絝,那也要有個紈絝的樣子。就算惹了事兒,站在武都主道太武大街上,拍着胸脯吼一嗓子:「老子就是這麼橫!」
那至少也是一種擔當。
可是本主呢?惹事的時候比誰都彪悍,一旦對方找上門來,他立刻就慫了,什麼都不會幹,只會一招:躲回家裏。
這些年來,因為洪禹,堂堂四大天柱之一的洪府,不知道多少次被人堵在門上叫罵。人家的確畏懼洪老爺子的權勢,可是站在門口罵,所有人都能聽見,理虧的都是洪府,難道每一次,洪勝日都要仗勢欺人?
堂堂四大天柱,丟人丟到這份兒上!
開始的時候,洪老爺子還會親自出面處理這些事情,然後把洪禹狠揍一頓。後來洪老爺子氣狠了,就當沒這個孫子。然後是洪禹和洪烈的父親洪承業出面,等到那件事情發生,洪承業去向敏感,整個洪家,就只剩下大哥洪烈還護着這個弟弟了。
而這一次的事情,起因正是如今洪禹手上的這塊板磚。
這東西居然花了本主兒十萬兩白銀!洪隅搖頭不已,隨手丟在了一邊。
板磚落在地上,發出「硿」的一聲。洪禹卻愣了一下,這聲音有些不同尋常,絕不像是一塊磚頭掉在地上的聲音。
如果硬要形容:其聲宛如空谷敲山!
洪禹腦海之中迅速反應過來,好像是深山古剎,青銅古佛旁邊,老僧手中百年木魚的聲音!
而就在那一聲響過的剎那,外屋書桌上一本攤開的《密研經》之中,忽然飄散起來一片淡淡的金色光砂,那些彌散的光砂似乎循着某種軌跡聚攏在一起,想要形成一個文字!
但是顯得後力不濟,還未成功便逐漸消散,重新沉落回了經卷之中,平淡無形。
洪禹一愣,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捲《密研經》,一切如常。他狐疑的撿起那塊板磚,又扔了一次。
「硿!」
《密研經》中再次隨着那聲音飛舞出一片金色光砂,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書頁上空盤旋上升,神秘而美麗!
洪隅大吃一驚,他低頭看看那塊板磚,難道本主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得到了一件異寶而不自知?
說起這塊板磚,其實也是「大有來歷」,因為這塊磚,出自雲空寺。
二十年前的雲空寺可謂盛極一時,當時佛門、道門、儒門並立,實力卻以雲空寺所代表的佛門為最強。
清源大陸母河孕育眾生,除了人族之外,更有無數蠻荒地帶潛藏着強悍的荒獸,危機重重!大夏勇士修武技、煉武氣,一旦體內凝聚出「武氣」,就能夠列入武者九品,可謂一步登天!
一品合真為至強,無可超越!
九品湧泉為初始,人間豪強!
這中間,還有八品身罡、七品魂星、六品真淬、五品元定、四品通法、三品顯聖和二品開神。
而當時的雲空寺,擁有五品元定境界的武僧五百人,四品通法一百人,三品顯聖三十人,二品開神八人。甚至連傳說之中近乎神明的一品合真都有三人!
當時大夏流傳一個說法:大夏武者,半出雲空!
這個說法並不誇張,整個大夏所有的武者之中,有將近一半,或是直接出自雲空寺,或是修行的武技、功法,和雲空寺大有關係。
當年大夏的武生榜、武侯榜、武皇榜,三大榜之中,每一榜都有將近一半,乃是雲空寺武僧。
相比而言,當年代表道門的玉清觀和代表儒門的醴陵書院,在實力上和雲空寺相差甚遠。
而當時最頂級的「天下十大功法」,雲空寺就收藏着三種!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盛極一時的佛門,卻在二十年前煙消雲散。
對外的說法是大夏武宗皇帝篤信道教,尊玉清觀觀主、道門領袖濁一道長為國師,故而尊道滅佛。
舉國之力何等強大?滅佛一戰一夜之間讓雲空寺煙消雲散,天下佛寺也隨之迅速被搗毀。
就連那浩如煙海的佛經也都被焚毀,只允許三部傳世。
《法說經》、《密研經》和《阿布羅耶經》。
雲空寺輝煌數百年,寺中財富積累極為龐大,全部充入皇宮內庫。據說其中珍寶無數,都成了皇家私藏。不僅如此,所有從雲空寺流傳出來的物品,都成了禁物,只有皇家能夠收藏,子民大臣不論什麼身份,膽敢私藏禁物,就是死罪!
這個嚴苛禁令在當年十分可怕,甚至有當朝一品大員,因為家中夫人篤信佛教,僅僅是收藏了一部雲空寺被攻破之時流傳出來的佛經,被人舉報,結果抄家滅族,滿門抄斬!
不過現在已經是二十年後,雲空寺已經成了浮雲往事,輝煌一時的舊址也只剩下了斷壁殘垣。
這個禁令不說形同虛設,也沒有幾個人把它當成一會事兒了。武都之中,各大豪門悄然興起了一個潮流:收藏禁物!
這似乎是各大豪門宣示自己實力的手段:敢於收藏禁物、而且能收到禁物。
在洪隅的靈魂搶佔這具身體之前,本主洪禹正在做的事情,就收收藏雲空寺禁物——而他這個禁物,讓人哭笑不得的就是這一塊板磚!
據賣家說這可是當年雲空寺正殿大雄寶殿之中,那一尊高達九丈、純金鑄就、鑲嵌了無數寶石的佛像腳下墊着的一塊磚!
因為豪門的追捧,再加上已經過去了二十年,當年從雲空寺流傳出來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而且有價無市。洪禹被人激將,就發誓要弄到一件禁物。
他還自鳴得意:堂堂四大天柱之一的洪府之中,竟然沒有一件禁物!這怎麼可以?等老子弄到一件禁物,從小妹到爺爺,必定都對自己的能力刮目相看!
他是把這件掉腦袋的事情,當成了「功績」來辦的!由此可見,本主是多麼的愚蠢!
於是本主多方打聽,終於聯繫上了一伙人,願意出售一件禁物。只是事先並沒有說是什麼,畢竟這是隱秘的交易。
而本主也不在乎到底是什麼,是禁物、有面子就行了。
對方要價極高,他手頭又沒有那麼多錢,於是****,霸佔了武都東城一個商戶的家財,這才湊足了銀兩。
只是交易的時候,看到那一塊板磚,本主才徹底傻眼。任憑對方說的天花亂墜,本主也知道上當了。雲空寺的確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可是找到別的東西或許不容易,找到一塊轉頭那真是太簡單了,因為就剩下磚頭了!
於是本主死活不答應,還要追究對方責任。那些賣禁物的人可都是亡命之徒,管你是什麼身份,亂戰起來搶了銀票就走。
本主不受家裏待見,身邊只跟着兩名九品湧泉的武者,而對方有備而來,實力更強,兩名護衛力戰而亡,本主直接被打死,還是被路人發現,最後輾轉數次,才送回了洪府。
可能是因為死前那一股執念,本主死死攥着那一塊板磚,也一起被抬回了洪府。
陰差陽錯之下,洪禹成了洪隅,身體還是這具身體,靈魂卻已經換了一個。
這《密研經》就是當初武宗滅佛之後,只允許在時間流傳的三卷經書之一,佛門最基本的經卷,本主當初是真把購買禁物當成了一項在家中「鹹魚翻身」的事業來做,為此還專門研究了一下雲空寺的情況,並且買來了一卷《密研經》,但是以他的知識水準,只看了第一頁就不知所云,隨手丟在了書案上。
經書不過是武都某家書局雕版印刷的產物,發行量至少五千冊,這種普通貨色,能夠引發異象,顯然是因為那塊板磚。
洪禹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成了一個廢物二世祖、敗家蠢紈絝的事實,無論如何,自己總算是還活着,那麼就要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他不想一輩子不被人待見,也知道這個世界依舊混亂,故而武者為尊,如果能夠繼承佛門絕學,即便是見不得光,至少也有了一些保護自己的本錢!
他將板磚很是慎重的放在書案上,而後又將《密研經》重新攤開,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實驗,這時心中忽然有一種明悟:或許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前途如何,就要看這一次的實驗結果了
他拿起那塊板磚,在書案邊敲了一下。
「硿!」
又是那種聲音——雖然不大,卻給人一種大氣磅礴的感覺,洪禹心中忍不住浮現出一個畫面,一柄巨大的金剛杵,從天而降,重重的敲在了一座大山上。
《密研經》上,再次冒出了一片淡淡的金色光砂,只限定在書卷上方的小小空間之中,那一片光砂努力的聚集,卻顯得有些後繼無力。
洪禹福至心靈,手中的板磚連續在書案邊緣敲擊着。
「硿硿硿……」
聲音空曠而悠遠,仿佛從時光長河古老的源頭傳來。
每一次聲響,都會從《密研經》之中釋放出來一片淡金色的光砂,光砂越聚越多,力量越來越大,漸漸地在書卷上空,形成了一枚金色的字符!
愚蠢的本主不認識,洪禹自然也不認識。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敲擊,每一次敲擊,都會有新的光砂從《密研經》之中釋放出來,而那淡淡的金光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書本上方,開始向外擴展,將他的整個房間籠罩起來,一股浩大、寬宏、卓遠、仁愛的氣息彌散開來,兩世為人的洪禹沐浴在這種光芒和氣息之中,感動的差點流淚!
他手中依舊在不停地敲擊,光砂不斷地釋放,無數光砂凝聚成許多金色符文,而後這些金色符文開始堆積,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忽然爆開,散漫的金光隨後演化出一尊小沙彌的形象。
那小沙彌低眉順目,雙手合十,似乎亘古以來,便一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日月星辰起始反覆,任憑宇宙星河浩瀚當空。
他頭頂上的戒疤,散發着凝實的金光,照耀的洪禹心中一片寧靜。從那些金光之中,似乎能夠看得到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取蘊……看得到日月重光,看得到星辰幻滅。
洪禹已經停止了敲擊,沐浴在佛光之中,心中升起一絲感悟。這種感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對於他而言,好處會越來越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洪禹平靜感悟的心湖之中,好像投進了一粒石子,一片淡淡的漣漪泛起,而那小沙彌的金光法相,忽然迅速縮小,嗖的一聲鑽進了洪禹的身體內,化作了一點金光,潛伏在某個位置上安然不動了。
從那種玄妙的境界之中退出來,洪禹感覺整個人都有些不同了,之前原本重傷的身軀,已經能夠輕鬆自如的活動了。
而他更是感覺神清目明,念頭和思維都通暢豁達了許多。
心念一轉,腦海之中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密研經》整篇經文,一目了然!
今後再也不會忘記。
只是此時,他卻忍不住無奈苦笑:本主實在太廢物,不修武技、不習文事。他估計這沙彌法相應該是潛伏在自己的某個穴道之中,可是從本主的記憶之中,卻找不到這個穴道的名稱!
他再用手去敲那塊板磚,聲音依舊,但是《密研經》已經沒有了反應,想必這部經書,也就只能凝練出一尊沙彌法相。
洪禹端坐片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起身來在屋子中轉了一圈,從外屋門後面找到了一面鏡子。
對着鏡子一照,卻意外發現,本主的容貌,居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上一世為了生計辛苦奔波打拼,顯得要幹練健康許多。而本主臉色蒼白,一副病態。
洪隅、洪禹,再加上這容貌……
他放下鏡子,心中一嘆,不管自己願不願意,從今以後,他就是洪禹了。
……
門外響起一個渾厚的男音,略帶着不滿的說道:「人呢?二弟受傷了,竟然連的看護的人都沒有,怎麼能這樣……」
隨着這一聲呼喊,外面才忙亂了起來,幾名侍女僕人答應着,手忙腳亂的收拾着東西。
那人輕輕一推門進來,一張國字臉,身材敦厚,氣質樸實。看到洪隅已經坐起來,他明顯鬆了一口氣,歡喜道:「老二你醒了!」
洪禹已經接收了本主的記憶,只是還有些不適應這個身份,勉強一笑的:「大哥。」
如果說這個家中還有誰真心把本主當成親人的話,也就只有眼前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了。
洪烈看到他臉色有些古怪,還以為他在擔心今天的事情,雖然心中很是苦澀,卻依舊安慰道:「老二,你放心吧,那件事情……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爺爺他們不會過問的,你不用擔心被責罰,安心將養就是了。」
他說着話,外面的僕人們卻還是磨磨蹭蹭不肯進來伺候,頓時不滿道:「這些個傢伙,就知道偷奸耍滑。」
倒不是這些下人們刁滑,實在是因為本主以前對待下人太過苛責,稍不如意就大肆打罵,他身邊的下人,前後加起來已經被杖斃四個了!
洪禹苦笑一聲:這哪能怪人家?
大哥洪烈性格忠厚本分,不管這個二弟闖了什麼禍,總覺得都是自家人,無論如何也要護得弟弟周全。他就拉着洪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洪禹擔心露出什麼馬腳,應付起來十分辛苦,不一會兒剛剛恢復一些的身體已經顯出疲態。
洪烈趕緊告辭,讓他安心休息:「外面的事情,一切有我,放心吧。」
洪禹起身相送,又被大哥按回去,再次不放心的叮囑他好生休養。
洪禹想起來自己醒來的時候,隱約聽見外面有些爭吵聲,想必是苦主找上門來了吧。
他嘆了一口氣,回憶一下被他搶奪了家財的東城那家商戶,背後好像是某個小世家,只怕就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整個武都,皇城位於最中央稍稍靠北一些,乃是整個武都之中最尊貴的位置。
而能夠被稱為豪門的只有三十六家,這些豪門世家,全部居住在武都西北的「勛貴區」。而這片區域,從大夏王朝開國就已經劃定了,絕對無法擴張,也就是說。從今往後,整個武都內,就只有三十六家豪門。
想要進入武都、想要成為豪門,那就只有想辦法把取代其中一家。否則,就算你把武都其他的地皮全買下來,驕傲的武都人也不會承認你豪門的地位。
這三十六家,頂級的當然是四大天柱,下面還有六大寶棟、十大金梁、和十六金磚基。
東城那商戶背後的人好像就是十六金磚基中的一家,儘管洪家已經是日暮西山的景象,但是對付十六金磚基還是很輕鬆的。因此洪隅並不擔心大哥沒能力處理。
洪烈走後,外面那些下人們立刻沒了動靜,更別說進來伺候了。
洪禹現在也不想跟他們過多接觸,他也有些疲憊了,看看外面天色已暗,書桌上還擺着一些點心,他胡亂吃了一些,肚子裏感覺好了很多,就把板磚塞進枕頭下面,和衣而臥,不片刻沉沉睡去。
穴道內的那沙彌法相依舊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只是似乎口中念誦着什麼,隨着它雙唇微動,一股股單薄的幾乎看不見的光砂,從穴道之中緩緩釋放而出,化作了一道涓涓細流,淌過洪禹的經脈,在洪禹不知不覺之中,進行着神秘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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