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眸中帶着殷切希冀,盯着藍嫣看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嫣兒,聽儀姿說你的痴傻之症已然康復,可是真的?」
藍嫣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皇后,便覺眼前這個盛裝華服的女子表面上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面容白皙,杏眼如星,瓊鼻朱唇,端的是美貌非常,與藍嫣本身的這副容貌竟然有些微相象。
既然是姑侄,身上流着同一血脈,面容相似也屬正常,藍嫣便沒有多想,溫言答道:「是好些了,有勞皇后掛懷。」
她沒說康復,心想着自己剛才在席間開懷的大吃大喝,形象很是不好,不知道的都以為這是她痴傻之症的後遺症。
可是太子心裏明白的很,她是故意不給太子臉面。想那太子如此虛偽的一個人物,表面上風光霽月,心裏不知道都氣成什麼樣了,她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若是太子在皇后面前告她一狀,她推說自己雖不再痴傻,但腦中健忘,一時忘記就餐禮儀就是。
皇后道:「唉,什麼掛懷不掛懷的,你我姑侄至親,怎地說話這麼生分?來,就坐在本宮身邊。」說着拉着藍嫣就坐到自己的身邊,見太子還杵在那兒,忙道:「麒兒,你也坐啊。」
「是,母后!」李雲麒含笑說道,坐到下方的一個位置上。
「嫣兒,聽說聽雨園內的桃花……」皇后拉着藍嫣絮叨起聽雨園的異象,隨即又講起這幾年藍家的事,熱情地拉起了家長。
大約兩刻過後,皇后看似隨意地笑問:「對了嫣兒,今日太子為你歸來設宴,宴會上可玩兒得高興?」
不待藍嫣答話,便聽李雲麒呵呵笑道:「母后,您哪裏知道,嫣兒已經不認得兒臣了,還錯把李林當成了兒臣呢。」
哈,果然是來告狀來了。藍嫣心中冷笑,表面上卻誠惶誠恐地道:「太子殿下恕罪,你我多年未見,何況臣女這些年又患痴傻之症,以前的人和事能記得的實在有限。」
皇后亦道:「是啊麒兒,你就不要怪嫣兒了,她大病初癒,你就多擔待一些。」說完又轉向藍嫣,興致勃勃地道:「來,嫣兒,給本宮講講宴會上都有什麼趣事兒?」
李雲麒眸中有無奈一閃而逝,心道:「母后又是這樣,把這惡毒女人的過錯一句話就揭了過去。」
此時只見藍嫣笑得清純無比,模樣仿佛可愛的鄰家小妹,道:「皇后娘娘既然有命,臣女就從頭講起好了。」
皇后無奈道:「嫣兒,你象過去那樣叫我姑姑就好,也不要這麼生分的自稱臣女,咱們是血肉至親,何況現在又沒有外人,不用太在意這些禮節。」
「是,姑姑,那我就從頭開始講了?」藍嫣眨着一雙好看的杏核大眼,很是天真無邪地道。
皇后點頭笑道:「好,講吧。」看着眼前的絕美女孩兒,眼中閃着異樣的光華。
李雲麟看到這一幕,心裏別提多不舒服了。拜託母后,我才是你的骨肉,你對面那個只是你的侄女,怎麼你看她的目光比看我還多出好幾倍的疼愛呢?
只聽藍嫣幽幽講道:「我和劉姨一起來到太子的東宮門外,劉姨說要來拜見姑姑,所以就只有我獨自跟着東宮的一個小宮女往東宮大殿去,半路里聽到大殿內歌舞昇平,許多人談笑聊天……」
皇后聽到這裏不覺皺眉,打斷她,問道:「怎麼,麒兒,你們沒等嫣兒來一起開宴?」
不待李雲麒開口說話,藍嫣就已經搶先說道:「姑姑,您不要這樣質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乃是一國儲君,設宴款待我已經是我莫大的榮幸,何況太子殿下還在宴上為了我懲治了一個敢對我無禮的陪酒女。」
皇后奇道:「陪酒女?」
藍嫣點點頭,道:「是啊,我進入大殿時,看到太子身邊一左一右坐着兩個陪酒的女子……」
皇后頓時盛怒,嚯的一下起身,嚇得李雲麟趕緊起身跪了下去。
皇后質問:「麒兒,嫣兒是你的未婚妻,可你設宴迎接嫣兒病癒歸來,不但在她未到時就提前開宴,還安排了兩個女子為你陪酒?你是不是想故意當眾羞辱嫣兒?」
李雲麒忙道:「母后息怒,兒臣並非有意提前開宴,實在是宮人不懂事,將宴會開始的時間通知錯了,導致五小姐入宮晚了大半個時辰,兒臣初時還以為五小姐是故意拖延,不好讓其他客人久等,這才不得已先開了宴席。母后放心,那個錯通知時間的宮人已經被兒臣嚴懲。
至於,那兩個所謂陪酒的女子,唉,母后也知道那些女人,兒臣也是不勝其煩。可她們都是朝廷重臣之女,身上武道也很強勁,家中更有長輩或兄弟是武道強者,日後朝中之事還要多有倚賴,兒臣實在不好對她們太過苛責。」
老實說,藍嫣也沒想到皇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看着李雲麒跪在那裏,心裏爽快得很,待聽到他一番解釋,藍嫣馬上無比體貼、無比乖巧地說道:「姑姑,太子殿下為了國事而敷衍那些女子,已經很是難得,您就不要再責怪他了。我雖然是太子的未婚妻,就應該為他分擔,這點臉面稍稍丟了一點沒什麼大關係。」
皇后聽罷一臉欣慰,握着藍嫣的手,道:「真是委屈了你。難得你這麼大度,都不怪他。」說完瞪向李雲麒,厲聲道:「你也起來吧。看看嫣兒,多為你考慮?有妻如此,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李雲麒氣得腦門上青筋直露,但他只嘴角抽搐了一下,暗中握緊拳頭,便笑如春風,說道:「母后教訓得是,兒臣記下了。」
皇后與藍嫣又聊了些瑣事,見時間太晚,藍嫣便起身告辭。
皇后道:「讓麒兒送你到宮門吧。」
藍嫣悠悠地躬身一禮,儀態萬方,看得皇后眼中分外歡喜。
李雲麒卻是看得嘴角又抽搐了一下。現在看這女人可沒半點剛才在席間大口吃喝的粗魯樣,她分明是故意在席間裝瘋賣傻,讓我難堪;現在在母后面前卻又裝成大度體貼的大家閨秀,難怪我說她什麼母后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