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心思
這是一個信號,埋伏在附近建築里的機槍手立刻開火壓制住後邊的步兵,在子彈的包圍中,日軍士兵四處亂跑尋找掩護,不少人中彈倒下。幾秒鐘的時間裏就跟前邊的裝甲車拉來開了一段距離。
這時,一個戰士手裏提着**包從一間屋子裏沖了出來,坦克還在前進,他在一旁一邊跟着跑一邊拉着了引信把**包塞進了鋼板和履帶之間的縫隙里。
又一聲巨響,煙霧裏的坦克向前只移動十幾米便停在了那裏,王之茂在望遠鏡里看得很清楚,履帶已經斷了。
但是炮塔已然在移動,它漸漸指向了機槍手埋伏的房屋。兩個機槍手飛奔出了房屋同時,坦克開火了,他們剛才隱蔽的房屋被炸成了碎片。兩個人橫穿過街道消失在了另一間房屋裏。
那幾個爆破組的人突然出現在了裝甲車的周圍,一輛走不動的裝甲車根本不是步兵的對手。一個拿着衝鋒鎗的士兵把槍口塞進駕駛艙的觀察孔里就是一通掃射。另外幾個士兵爬上炮塔,紛紛搶着去掀艙門。艙門被掀開,一顆拉着的手榴彈便扔了進去。
王之茂並沒有為他們的英勇行為歡呼叫好,他垂着女兒牆急切的喊着:「快跑啊!後邊上來人了!!」
距離太遠了,那幾個戰士根本聽不到王之茂的呼喊,步兵幹掉裝甲車的興奮讓他們忽略了身邊的危險,剛才被爆炸阻擋的步兵在慌亂一陣之後,迅速重新撲了上來。那幾個裝甲車上的士兵登時都成了靶子,一陣亂槍之後,他們都跌下了裝甲車犧牲了。
「媽的!」王之茂一拳打在女兒牆上,他顧不上這些,立刻向樓下吼着:「開火!把那兩個機槍手接回來!」
整個陣地立刻全部開火,火力擊中在了這狹窄的街道上,硝煙瀰漫中,那兩個機槍手扛着槍支和彈藥瘋了一樣往回跑,看着他們平安地回到陣地上,王之茂面無表情。他原本已經為那輛裝甲車準備好了迫擊炮,就等把步兵打退再幹掉它,可是那幾個冒失的戰士無意中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這項任務。結果是一樣的,可代價抬高了。看着漸漸退去的日本兵和那幾具屍體,他心中一陣陣地發緊,感覺有些透不過起來,身上的已經濕透的衣服包裹着他的身體,心裏一陣陣的難受......
看着牛順子再次被拖了回來,鄭華的氣頭又頂上了腦門,他站起身把帽子摔在趴在地上的牛順子身上,指着他吼道:「9連的臉都讓你這樣的丟盡了!你給我起來!」
「你幹什麼你?」跟着進來的胖子看到這個情景有點急眼了:「他才來幾天啊,誰一上來就會打仗。」
「那也沒有他這個熊樣的!」鄭華想把牛順子從地上拽起來。
胖子一巴掌打掉鄭華的手,指着鄭華罵道:「你個王八犢子的,不是你當初在俄羅斯時候尿一褲子的時候了是吧,現在也學會唬人了是吧,我看你再動他一下試試!整不死你的我!」
「你幹什麼你?老子罵老子的,跟你有什麼關係!**......」鄭華說着忽然想到現在已經不是國民革命軍了:「國防軍的軍人就不能像他這個樣子!」
「那應該那個樣子?你跟我說說。」胖子眼睛狠狠地瞪着鄭華,把身子擋在了牛順子前邊。
「都少說兩句!少說兩句!」蔣寶三抱着還要發作的鄭華:「您消消氣啊,胖子大兄弟不是有意的,仗打起來誰都上火,您千萬別這樣。」
「寶三,你鬆開他,我看他能把我怎麼樣!小樣我還整不了你這個傳話喇叭!」胖子把機槍往地上一扔,捋着被雨水浸得沉甸甸的袖子就要跟鄭華開打。
趙栓子蹲在一旁,看着兩邊的架勢,無奈地說了一句:「都少說兩句,沖我面子了。」
兩個人誰也沒給這個有點不主事兒的連長面子,當他們就要糾纏到一起的時候,胡寶泰鑽進了掩體裏,兩個人這才罷了手。
「都沒人管你們了是吧!」胡寶泰沉着臉看着這兩個鬧事的人:「活膩歪了是吧。」
沒有人再敢說話,大家都低下了頭。胡寶泰走到一直在哭泣的牛順子身邊蹲下,他扳過牛順子的臉仔細地端詳了一下,轉頭對趙成柱說:「先別讓他出去了,讓他先緩緩!」
「沒啥大事,就是嚇着了。」趙成柱過來把牛順子攙扶了起來。
看着趙成柱把牛順子扶走,胡寶泰掏出幾盒剛從日本人屍體上搜到的日本煙來,打開其中一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裏,蔣寶三忙不迭地過來給點上。
「團長調你們上來打!」胡寶泰把剩下的香煙狠狠地摔在鄭華懷裏:「老子心疼你們,上來給你們鬧口好煙抽。媽了個把子的,什麼時候你們也不看看,還在這打架!」說完又在胖子和鄭華的胸口一人擂了一拳。
「鄭華留下,其他得都給我滾外邊去。」胡寶泰一腳踹在了趙栓子的屁股上:「看見你們我就來氣!都滾!你個慫玩意,這連長當得叫什麼啊?」
趙栓子拍了拍屁股往外走,嘴裏念着秧兒:「你趕緊把我換了吧,我正不想當呢。」
掩體裏就剩下了胡寶泰和鄭華兩個人,胡寶泰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衝着一臉委屈的鄭華說道:「你還委屈了你,你這叫幹什麼呢?有你這麼罵的嗎?這樣的兵就像瘟病一樣一個能傳染十個,十個能傳染一百個,半天的工夫這個連隊就完了,你懂不懂?這樣做只能更糟,起不了一點作用!」
鄭華坐到了彈藥箱子,一聲不吭地看着牆壁生悶氣,胡寶泰做到邊上一捅他的腰窩:「跟你說個事兒。」
鄭華第一次在這個平時吊兒郎當的副營長臉上看到了認真兩個字,心裏不免「咯噔」一下:「什麼事?」
胡寶泰又點上一支煙,抽了半根才開口:「你不覺得這幾天盛元新有點反常嗎?」
「看出來了,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胡寶泰冷笑一聲:「跟你交個底吧,咱們可能都得死在這裏。」
「什麼?」鄭華一聽這話,臉一下紅到了脖子跟,心跳迅速加快,冷汗不知不覺從額前滲出。
「上邊把咱們放在這裏,就是讓咱們死守,沒給咱們留後路。早上我看出來了,盛元新是決心把自己放在這裏了,可是我不想。」
「你想什麼?」
「我想活。」胡寶泰轉身朝觀察孔外望了一眼,陣地前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遠處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他回過身接着說:「7連8連我不擔心,我就擔心你們連,三炮死了以後,趙栓子這個王八蛋當不了家,你......矬子裏拔將軍算是能當半個家,這事也就能跟你說說。」
「你想讓我幹什麼?」
「給我保住9連,等最後......實在不行,我帶你們撤。」
「這......這行嗎?」鄭華已經沒了主意,現在有點可憐巴巴地看着胡寶泰。
「能行,只要你們聽我的。」胡寶泰目光游離,似乎是在盯着對面的牆壁:「仗你得給我接着打。但是,一旦......一旦盛元新這戲唱不下去了,你們都得有個思想準備。你要儘量保住你手下的弟兄,讓他們能撐到撤退的時候,不許犯渾!明白嗎?」
「這能行嗎?」鄭華苦笑着看着胡寶泰。
「想回家嗎?」胡寶泰扭臉看着鄭華問。
「想。」鄭華誠實的點點頭。
「執行命令。」胡寶泰說完起身走出了掩體。
申家強在鐘樓上站立了很久,不知不覺中剛剛烤乾的衣服又被雨水打濕了。城南的槍聲一刻也沒有間斷,也許每一次它的響起,都代表着一個生命的逝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
參謀長的話還在他耳邊響起,讓他渾身冰涼。戰鬥已經開始,敵人就在眼前,身後沒有退路。申家強有些不知所措,晦暗的天空和惱人的雨水,讓他的心更加悲涼!
身後的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申家強沒有回頭看,他知道這是盛元新走了上來,他仍舊盯着城南不時冒起的煙火發呆。
「別站在這裏,很危險的,敵人的狙擊手不知道藏在那裏呢。」盛元新看了一眼外邊便坐了下來。
申家強坐到了盛元新的對面,看着他疲憊的臉小聲說:「打了一上午了,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看着申家強有些言不由衷的表情,盛元新笑了,他摸出香煙點上:「拖時間罷了,小日本還沒好好跟咱們過招呢,他們還在摸我們的底。」
「盛元新,我是相信你的。」
「我也想找個人信,找誰呢?」盛元新吸着煙,自嘲地說道
申家強也笑了: 「前邊情況怎麼樣?」
「有王之茂盯着,至少今天沒問題......」
「要不,我去南邊看看,***,這仗估計還得再打上一天。」說着申家強站起了身。
盛元新仰着臉說道:「算了,還沒到那時候呢。那幾個長官還盯得住那一幫兔崽子!」
……
" target="_blank">www.piaotia.com" target="_blank">http://www.piaotia.com">" target="_blank">www.piaotia.com